大小姐欣喜如狂,帶著一眾軍官就離開了馬廄。躲在馬槽之下的孟繁森與陳明宇長出一口氣,這樣他們就能在此處脫身而出了。
二人觀察一番,發現此處確實沒有什么官兵,可馬廄之外到底是什么情況,他們就不得知了。二人打暈兩個馬夫,扒下他們的衣服后,換到了自己的身上。二人對視一笑,緩緩蹭出了馬廄。
剛推開馬廄大門,便走入一條小巷,這小巷兩旁是極高的紅墻,倘若沒有工具相助或是有著極高的輕功,想要翻出此墻,也只有做白日夢了。如果不翻墻而出,那就只好順著小巷而出了,只不過這個風險也很大,要是被人攔住盤問一番,若是回答上來一切好說,若回答不上來,那就不易脫身了。
二人大約走了二十丈左右的距離,便看到兩扇華麗高大的木門立在左右。二人看著兩扇木門,一時間也犯了難,不知道是往那個方向行動為好。
“左,還是右?”孟繁森問道。
這倒不是孟繁森沒有主見,而是他知道陳明宇來過幽州城,他應該知道方向。
陳明宇其實是并不知道的,可他為了不在自己五弟面前露怯,便指了指左邊的門,說道:“左邊,肯定沒錯!”
陳明宇見孟繁森沒動,便硬著頭皮一把推開了門,小心翼翼地走了進去。孟繁森緊隨其后,他這結拜大哥是出了名的不靠譜他還是知道的。
二人剛往里走進十余步,便止步不再前行,嚇得他們二人立在原地,不敢亂動。
只見對面有一排官兵舉著刀看向他們,這氣勢他們哪曾見過,嚇得愣住了。
當他們反應過來時,二人對視一眼,并準備隨時掏出藏在衣服中的劍出手,氣氛似乎凝固,十分緊張。
“你們退下吧。”
一個男人的聲音從官兵的后面傳來。
官兵們聽到后,紛紛收起兵刃,退出到大門之外。
有一個身穿奇裝異服的男子正坐在園中石桌前品著香茗,他一頭短發,還未蓋過雙耳,眉清目秀似乎年紀不是太大。最奇異的就是他身上的衣服,既不是長衫華服,也不是朝衣鐵甲,就是僅到腰間的短衣,十分奇特。
男子正在微笑著看著二人,并說道:“坐下吧。”
孟繁森與陳明宇對視一眼,坐在男子對面,不知道這男子想要做什么。不過在孟繁森的眼里,這個男子應該是塞外人士,一身儒雅的氣息倒是和自己的師父很像,應該不是什么壞人。
“兩位為何來此?”男子喝了一口手中的茶,漫不經心地問道。
陳明宇搶著說道:“馬廄里有一匹馬死了,我來稟報一聲。”
男子還是微微一笑,沒有說話,只是盯著孟繁森,似乎想聽孟繁森怎么說。
陳明宇私下捅了一下孟繁森,示意讓他回話。
孟繁森想了想,說道:“馬廄里軍馬太多,已經養不過來了,長期下去,恐怕還會有軍馬打斗死亡。”
男子沖著二人點點頭,不知是什么意思,只聽他說道:“你們二人不必緊張,我也是這里的客人,今日與二位相遇,也算是此生的緣分,不如我們坐此暢談一番如何?”
孟繁森與陳明宇自然是不想在此地多做停留,多待一刻,就危險一刻。
男子似乎看出了他們的心思,對他們說道:“你們放心,是我叫你們來陪我品茶的,沒有人會為難你們。就算這幽州城的節度使大人前來,也會給在下的一點薄面。”
二人聞聽此話,便知道對面這個人來頭不小,反正四周都是官兵把守,他們沒有此人的同意,也是不可能出去的。既然如此,那就在這里暢談一番又如何呢?
“在下董明月,字凌溯,本人狂妄,號稱天道命運!”男子哈哈大笑,似桀驁不馴,似自我嘲諷,有著說不出的感覺。
孟繁森與陳明宇大驚,此人不是剛剛那個大小姐想要見的人嗎?沒想到他就在這里,那個大小姐豈不是馬上就到?
“你們放心吧,沒有人敢咱們的談話,來喝口茶,放松一下。”
這個自稱“天道命運”的董明月給二人分別倒上一杯茶,看起來也不是那么狂妄,反而是十分隨和自然。
孟繁森與陳明宇自然是不敢喝外面的東西,行走江湖最忌諱吃喝來歷不明的東西。
董明月沒有在意,而是微微一笑,說道:“這人的一生,就像是旅途,人來人往,都只不過是過客,能與爾等相逢,就是緣分。你們是我的緣分,我也是你們的緣分。”
陳明宇是個粗人,自然是聽不懂這些文縐縐的東西,而孟繁森似乎有所頓悟,說道:“那敢問先生,這世間真有命運?”
董明月笑著看了孟繁森一眼,說道:“也有,也不有。”
“請教先生,此話怎講?”
董明月起身而立,負手踱步在園中,說道:“人之一生,多種路途,有些是長輩之安排,有些是自己的選擇,中間岔道密布,選擇其一便是不同的人生。人之境遇,也不是一層不變,沒有人知道未來發生什么,但把已發生的、未得到的,就稱作‘命運的安排’。你還相信命運嗎?”
對于此時的孟繁森,有些似懂非懂,不過董明月的話也太過深奧,不易理解。多年以后,孟繁森才明白這些話,不過,那是后話。
董明月見孟繁森似有所悟,便又繼續說道:“就比如你我,像是他人書中之人,也許未來前程已規劃好,可其間發生之事,路上遭遇之人,筆者也未必全部知曉,這就是命運的不定。所謂命運,更像是騙人的把戲,命運就在你自己的手里。”
“我的手里?”孟繁森看著自己的手,并沒瞧出什么異樣。
在那個還十分信仰鬼神的年代,讓一個少年能明白這個道理,也確實難為他了,畢竟這個道理,在幾千年后的今天,也未必人人皆懂,十之一二能懂已然不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