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芫的心也平靜下來了，他說的對。拿出一支箭，拉弓，對上的是那抹灌木叢中的一抹白色。
如果射中了他會不會高興……
“咻”那只箭飛了出去，似乎用了她全部的力氣，額頭立刻出了一層薄汗。
只是她射中的好像不是一個小小的動物。
那是一頭鹿!!它屁股上中了一箭，驚的它跳起蹭的跑出去，叫了幾聲，帶走了幾片綠色的嫩葉幾瓣嬌嫩的花瓣……
身后的他眸子深了深，默默一笑。“小芫射中了那頭白尾鹿呢……他們沒有想到吧！竟然會是你。”
荀芫：“我……我，并……不是……”
“無事，做的很好。這樣也好……”揉了揉她的腦袋。
拿出了一支箭，瞇著一只眼，拉滿，咻!
只是那頭鹿雖然中了一箭，還沒有要了它的命。只是箭尾的一抹黃色和一抹藍色直直的射向了同一個目標，白尾鹿的脖子!
荀芫：那是阿啟和皇上的箭居然同時……
那只鹿命不久矣，轟然倒下，它的蹄子動了動，隨即便沒有了生息……
不知從哪里冒出來的眾臣，“皇上好生厲害。”
“王爺竟還是如此的厲害，真是讓人驚嘆不已……”
“這頭鹿到底該歸誰呢？”一抹騷粉色的男子笑著問。
“自然應該歸皇叔，你看那頭鹿身上有兩支箭，是皇叔的。”君彥淡淡說到，只是他的眼神卻落在了他身前慌忙的孩子。
他好像很不心安……怕嗎？還是心太軟……
“不，第一支箭是他的，這頭鹿不如歸他。”君鈺啟摸了摸荀芫的頭，眸子里盡顯溫柔。
“皇叔所言極是，不如給他吧。”
“這……”半老的某臣捋了捋胡子。
“我看這樣也好，只是今年皇上英勇啊!”
這頭鹿雖然插了代表君鈺啟的兩支箭，可是在重要位置卻有君彥一支，但功名不能讓君鈺啟全部占去不如給了這孩子，但對外也要宣稱：今上尊長，謙恭有禮，不爭不搶，是為賢!
“皇上王爺快看，這小子真夠厲害的，一箭就擊中了這頭懷著孕的白尾鹿!”說話的是王丞相之子，語氣里的開心佩服還有崇拜。
這樣單純的人實在少見!
荀芫渾身一顫，低著頭的她，不敢再看一眼，她的心好像受到了一擊，打的她喘不口氣來。
“你……說……什么……”荀芫顫抖出聲。腰上的手驀地握緊。
看的吳辰飛心里一痛，她現在一定愧疚急了……
某丞相之子還一臉單純，“我說，你可真夠可以，你射中了一頭懷著孕的母鹿，你叫什么名字。”
某默默不出聲的臣子嘆了聲，這孩子太過心軟，看他低著頭一眼都不敢看的樣子。搖了搖頭，若沒有君鈺啟恐怕早難以活命……
君鈺啟低頭，眸子里淡淡的情緒劃過，“小芫，它逃不掉的。”抬頭，看了一眼君彥。
調轉馬頭帶著她便走了，只留下深藍色的一抹衣衫，和他藍色的綾……
“都散了吧！先回帳中吧，看一看誰的獵物多，皇兄勞煩了。”抬頭看了看一身騷粉的君黎。
“是皇上!”眾臣牽著馬退去了。
“皇上，能否讓臣將這頭鹿帶回王爺的帳中。”吳辰飛開口，他得為她做點什么。
“不用了，朕親自來!”君彥盯著他，是一種不容抗拒的味道。
“那臣先告退了！”
吳辰飛甩了甩韁繩，那褐紅的馬便跑了起來……
看他走遠了，君彥下了馬，走近了那頭鹿，身中三箭，身懷小鹿的母鹿!
“皇上這是做什么!”小慶子跟在身旁，出了聲，怕皇上出事便一直偷偷跟著，或許皇上早發現了只是不愿意說而已。
“埋了!”他一字一字的說出。
“可是皇上，這是不是不太……妥當。”
“還站在那里干什么，過來挖坑!”
“是!”
小慶子撅著屁股徒手挖坑……
君彥則盯著某處發呆，他好像她……他還要縱容她的心軟，即便不是她!
看著那頭母鹿入了土，君彥上了馬，把之前獵的一頭鹿拿來充數，只是叫小慶子把鹿的尾巴涂白了，剖開了肚子。
做完這一切，君彥騎著馬走了。
帳子中，荀芫低著頭，坐在君鈺啟的對面，深陷自責：我害死了一頭母鹿，一頭懷著小生命的鹿!我只是很卑微的想討他歡心。可是……
我害死了兩條無辜的生命……豆大的眼淚掉下來，在他面前她不敢放聲大哭，不想，一點也不想!
“你若是難受就哭出來，不要憋壞了!小芫若是今天我一箭射死了那頭母鹿你會不會討厭我!”君鈺啟眼中沒有了神采一瞬不瞬的看著地上的一團。
記得第一次，他，似乎一點也沒有內疚，因為他見了太多，他或許親眼看著平日溫和美麗的娘娘沒了自己的孩子或是可愛的小孩子夭折……這種事太多，他也殺了不少人，不想死就得用任何方式保護自己!
地上的荀芫沒有回答，她或許是第一次反抗了他!
“你果然怨我，你還太小，今后這樣殘忍的事還會有很多!你習慣就好，小芫……”盯著地上還在掉著淚珠的荀芫，他的心意外的平靜!
她突然止住了淚，抬頭看他，“我!不!怨!”她一字一字說完。
“阿啟，我知道!我!必須習慣!也許有一天我可以保護我自己，不輕易心軟，心狠一點!”她咬了咬牙。
“小芫，很好。”他沒有想到，她竟然如此……
盯著她濕漉漉的眼睛。君鈺啟不敢再看一眼!手抬起捏了捏眉頭。
“好，一會我們就嘗一嘗那鹿肉好不好吃!”他注視她臉上的每一個表情。
“好，阿啟，我!聽你的!”她盯著他的眼睛，絲毫不恐懼。那雙繁星般的眸子依舊!
一盤飄著香味的肉端了上來，獨自送到了君鈺啟帳中，而皇上那邊的宴會，他一點心情都沒有，這還有個小祖宗呢。
“嘗嘗。”直接拿了一塊，遞到她眼前。
機械的拿住，告訴自己，那頭鹿不管是誰殺，都得死！只是一只鹿而已，沒有多大的關系，荀芫你看眼前的肉看著很好吃呢。
咬了一口吞咽，噎的眼紅，嚼完了，輕輕說：“很香。”
君鈺啟捏了顆葡萄丟在嘴里，看著眼前的人，腦袋突突的疼，其實他第一次看見死亡，是他的那群哥哥偷偷的把自己心愛的小狗給毒死了，小狗死的時候一直哀哀的叫著。
母后站在身后，她說：“記住，如今也只是殺了你一只狗而已，以后你失去的還會更多。”
“母后那以后怎么辦？”
“使之畏懼。”
“啟兒記住，在奴隸遍布的國家，一些人的性命輕如鴻毛，一些人重于泰山，而區別的辦法就是等級森嚴的禮樂制度。”
……
眼前的人突然叫了一聲：“君鈺啟！我連殺雞都沒見過，你讓我殺鹿，還讓我吃肉！”哇哇大叫。
“喊夠了沒！”
“沒有。”
“繼續！”
“啊，我以前只在電視里見過！”
“電視是什么？”
“是夢！是香噴噴的夢！”
“怎么人為了生存，不就在不停的獵殺嗎？”
“是啊，是我太年輕。”繼續喊叫，徹底沒了禮數。
君鈺啟笑了笑，有時候喊出來就好了。
外面的小太監覺得不對勁，斟酌好久，喊到：“王爺出了何事？”
“無事。”
接著低著頭問：“還吃嗎？”
“不吃了！這東西真難吃，太硬了！”
“嗯，一開始我也這么覺得。”
“阿啟，我想睡覺。”揉了揉腫脹的眼睛。
“過來。”君鈺啟張開了手臂。
淡淡的花香，還有他的心跳，以及他的手輕輕的撫摸。使她的心平靜下來。
漸漸酣睡。
他輕輕把她放到塌上，蓋上被子，揉了揉她的小手，起身，出了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