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逍接住她，沒說話，只是沉默。

　　“不過現在你也算是活著，聽說他一直在閉關，等他出來，你們再團聚，不也好嗎？”

　　她說著說著，語調含糊，頭腦也不清醒起來。那酒后勁十分大，阮年年慢慢困倦下去，歪到在季逍手臂中，眼迷迷糊糊地闔上了。

　　仿佛有個聲音晃晃地在頭頂飄出來：“不好——他已經死了。”

　　阮年年已經睡著了。

　　季逍深深地望著他，突然興意闌珊，一揮手，讓奏樂歌舞都停下來，偌大一個花廳，頓時萬籟俱靜。他將一件外袍披在阮年年身上，打橫將她抱起來，慢慢地，走出了花廳。

　　阮年年在一片鳥鳴聲中醒過來，恍惚了許久，才想起來昨夜發生的事，猛地起身下床，想去找季逍。

　　低頭一看，身上的衣服不知何時已經換了，只是一套白色中衣。她卻找不到原先的衣裳，只好在箱中翻出一件來，套在身上，意外地合身，仿佛量身定做一般。剛走出去，便看見院中十來個小童，有的穿肚兜，有的赤著小胳膊小腿，白白嫩嫩的，看到阮年年，一齊咕嚕嚕過來圍住了她。

　　阮年年驚訝問：“你們是誰？哪里來的？”

　　突然覺得其中有個十分眼熟，竟然是昨天那個被季逍抓在手里的娃娃。

　　這么說，這是昨天那十來只小黃鼠狼了？

　　其中一個最大的，像模像樣給她做了個揖，奶聲道：“多謝仙子救命之恩！”

　　“我不是什么仙子，”阮年年哭笑不得，“也不是我救了你們，是城主。”

　　“城主讓我們來謝你，”小童道：“城主還說，今天晚上有燈會，他可以陪你看花燈。”

　　阮年年摸了摸他的腦袋，笑道：“那你們城主現在在哪里？”

　　“城主在忙國家大事！”小童道。

　　顯然他對“國家大事”是個什么概念，可能還搞不清。

　　這時，有個小娃娃反駁道：“城主明明去看小寶寶去了！”

　　“你閉嘴！”那小童喝道。

　　阮年年問：“小寶寶？哪個小寶寶？”

　　說話的那小娃兒道：“城主有小寶寶啦！就在那邊！”

　　說話間指著一個方向。

　　小黃鼠狼中立刻就吵開了。大一點的說：“城主英明神武，不能說看小寶寶！”另一個說：“爹教我們實話實說！”

　　十個小娃娃吵成了一團。

　　阮年年心中好笑，丟下他們，自己出了院子，按照小童指的方向往前走，出了一道回廊，很快到了一處院落，聽到里頭傳來哇哇的哭聲，明顯是個不大的嬰兒發出來了。

　　她走進去，發現院中的仆役們并沒有阻攔自己，便徑直又朝那屋中走去。剛到廊下，便聽到一個咬牙切齒的聲音，“快把他弄干凈！”

　　正是季逍。

　　阮年年敲敲門，又推門而入。

　　一進去就愣住了。季逍正站在屋中，以一個奇怪的姿勢，捧著個小嬰兒，黑色的衣袍上一片更深的水漬。嬰兒哇哇大哭，旁邊還有個低眉順眼的仆婦，正要接過去。

　　“季逍，你……”她不可置信，“這是你的！？”

　　突然福至心靈，不可能啊，不是說鬼修都是太監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