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錢深去，真的妥當么？”李老五端起一杯茶，先用鼻子聞了聞，再輕輕嘬一小口，在嘴里含上幾秒，等香味在嘴里散開，才不舍地咽下。他原不是個愛喝茶的人，但這等陳年普洱，別說這末日之時了，就是清洗日前也是難尋的珍品。

　　這里是陳阿牛的房間。陳阿牛怕錢深外出時事情有變，便開了這個茶局，意在控住兩個持槍人。茶已過三巡，話卻尚沒有半句，李老五算是開了個頭。

　　陳阿牛平靜的臉上閃過一絲疑慮，但旋即恢復了鎮定，拿起紫砂茶壺，給李老五又續上一杯。

　　“有什么妥當不妥當的，只是去看一眼李瘸子說的是不是確有其事，路上大概也不會有多少危險。錢深雖然嫩了點，這樣的事還做得到。比起這個，孫風老弟，你想好了么？”

　　陳阿牛轉向孫風，把他杯子添滿茶，遞了過去。

　　孫風雙手盤在胸前，并沒有接茶的意思，說：“你好好把趙大哥的尸首和他的槍一起葬了，我就答應你。”

　　陳阿牛把茶杯收了回來，一飲而盡，臉上的笑容像盛夏的向日葵一樣燦爛，他說：“那就一言為定，等錢深回來，我們四個持槍人就一起宣布我接任首領一事。”

　　“就是不知道，錢深還回不回得來呢。”李老五在一旁插話道。

　　陳阿牛皺起了眉頭。他放下茶杯，問：“回不來？”

　　“你還記得冥犬吧？”

　　“冥犬！？”

　　陳阿牛當然記得。

　　如今李老五提起冥犬，陳阿牛還能想起它在撕咬李瘸子妻子的時候那種嘲笑戲耍的眼神，身上不寒而栗。

　　“李瘸子，冥犬……”

　　陳阿牛瞪大了眼睛，嘴里不斷地重復著這兩個詞，渾濁的眼珠子呆呆地看著茶壺，想了一陣子，隨即恢復了微笑。

　　陳阿牛說：“所以這一切從一開始就是一個局。”

　　李老五默而不語，點起一根煙，身體前傾，示意陳阿牛繼續說下去。

　　陳阿牛繼續說：“趙天雄死了之后，李瘸子第一個先找到了你，告訴你在那次旅途中他發現了冥犬的蹤跡，讓你幫他的忙以換取一些什么東西。畢竟是你李老五，如果沒有什么做交換，你是不可能幫李瘸子的忙的，或許是趙天雄真正的死因？”

　　李老五攤攤手，說：“誰知道呢？”

　　陳阿牛接著說：“然后你就跟他說了你的計策。你料到我會用林舒籠絡錢深為我賣命，也料到我會打倉庫的主意，然后把屎盆子扣到趙天雄頭上。所以，你讓李瘸子編了那個趙天雄私藏糧食的謊，跑來跟我說，誘我上鉤，讓我派錢深去走這趟栽贓路。那個人癖性太大，太好掌握。李瘸子會把錢深引到冥犬跟前，讓冥犬把他殺掉，然后李瘸子趁機在一旁補刀殺掉冥犬。這樣一來，少了錢深的支持，你和孫風老弟一聯合，就可以隨便向我開價了。”

　　陳阿牛喝完杯里的茶，露出陰邪的笑容，面對著孫風說：“怎么，你們想要這個避難所首領的位置，然后恢復以前的政策，走趙天雄的老路，持槍人拼死拼活，讓大家都有飯吃，有好日子過？”

　　孫風雙手合十說：“阿彌陀佛，我主慈悲。我和李五哥都覺得你做首領才是最合適的，但是食物倉庫管理這個負擔很重，我和李五哥都希望能幫你多分擔些。”

　　陳阿牛哈哈大笑了起來，說：

　　“這樣吧，我跟你們打個賭，如果錢深被那條狗打死，你們說什么我都照做。但如果錢深能回來……”

　　李老五立馬接上，說：“我告訴你趙天雄真正的死因，你肯定會非常感興趣。”

　　“共同努力吧持槍人，為了民眾！”陳阿牛舉起自己的茶杯。

　　“阿彌陀佛，為了人類的未來。”孫風也舉起了茶杯

　　“也為了為避難所作出巨大貢獻的林某、楊某、吳某等人！”李老五把杯里所剩無幾的茶一飲而盡。

　　三個持槍人齊聲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