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續開了八小時的車，不光是開車的人，坐車的人也吃不消了。沈昔華說先在鎮上酒店歇一晚，明早買些東西再過去。

　　畢竟不是發達城市，最好的酒店也就一般般。

　　“去吃干鍋牛肉吧。”沈昔華建議道，“這里的牛肉特別新鮮，配料更是一大特色。”

　　結果夏宇坐店里一看，感覺三觀收到了沖擊：

　　“魚腥草！”

　　他這輩子最不能接受的就是魚腥草。

　　沈昔華笑了笑，回頭對服務員說：

　　“再來一個小鍋，不要魚腥草，之前我就要求過了——”

　　“對不起對不起，馬上來——”

　　服務員走過去后，沈昔華給小弟夾了一大夾。沈昔時嚼得脆響，很快半碗飯就見底了。

　　夏宇忍不住問了句：

　　“有這么好吃嗎？”

　　“二姐說了，不吃魚腥草，不是男子漢！”

　　夏宇摸著沈昔時的腦袋瓜笑出了聲：

　　“你二姐是個人才啊，吃個魚腥草都能上升到這高度，難怪你傻頭傻腦不開竅。”

　　隨后他又開始觀察蘭空：

　　“你怎么也不吃？你不是出了名的不挑食嗎？蘭雀也是——咱不能被魚腥草打敗啊——”

　　“就你話多——”蘭雀夾了片牛肉放碗里，隨后豎起大拇指夸贊，“真心不錯誒，有嚼勁但是不柴，還很入味呢——”

　　夏宇打趣道：

　　“表情這么夸張，你當吃播呢，傻丫頭——”

　　幾個人聊得正歡時，又來了五六人，其中一男的還認出了沈昔華，他松開摟著的蘿莉小媳婦，用一副多年未見的驚奇口吻問候沈昔華：

　　“真的是你啊——”

　　“好巧啊——”

　　沈昔華神情明顯不自在了。

　　男人在他們對面那桌坐下了，并有刻意和女伴保持距離的趨勢，還時不時地瞥沈昔華兩眼。

　　觀察入微的夏宇看出了苗頭：

　　“學姐，我看你不好夾菜，不如我們換個位置——”

　　“好啊——”

　　這么一換，沈昔華正好背對對方，卻仍舊如芒刺背。蘭空趁著給沈昔華夾菜的空當湊近低語：

　　“他是誰啊？”

　　“回去再說。”

　　說完，沈昔華給沈昔時倒了一杯熱水，擔心他吃得太快噎著。

　　——

　　飯吃到一半，那男的舉著一杯酒過來：

　　“難得碰上，喝一杯不過分吧？”

　　“……”

　　沈昔華明眸微微瞪大，顯然沒料到對方會來這么一出。

　　蘭空拿起水杯迎上：

　　“她不能飲酒，我代她喝。我叫蘭空，先生怎么稱呼？”

　　“范承海——”

　　兩人碰了一杯后，范承海還不走，甚至還企圖夾在蘭空和沈昔華之間敘舊。

　　范承海目光曖昧地看著沈昔華：

　　“多年不見，你都變樣了，我差點不敢認了。我聽說你讀博了，是打算留在學校轉教授還是怎地？”

　　“目前還沒打算。”沈昔華瞥了一眼他正在生悶氣的小嬌妻，“聽說你結婚了，本來想隨禮的，但你都沒告我我也不好意思——她就是你媳婦兒吧，我看著挺面熟的，但一時又想不起來——”

　　范承海神情透著古怪：

　　“她是霍嬌嬌——”

　　“哦——隔壁班的霍嬌嬌啊，你們一個村的吧——”

　　“是啊——”

　　“挺好啊，我記得那時候她可喜歡你了，冒著手機被沒收的風險也要給我打電話，如今也算是修成正果了。”沈昔華舉起水杯明艷一笑，“祝福你啊，終于找到了真愛——”

　　范承海卻不死心地問道：

　　“你呢？還是一個人嗎？”

　　“我也結婚了，嫌麻煩所以沒戴婚戒，就是你旁邊那位——”

　　這下范承海再也沒臉繼續嘮了。

　　蘭雀湊到夏宇耳邊小聲道：

　　“這家伙該不會是海王吧？都結婚了還這么油膩——”

　　“是挺差勁的！”

　　——

　　只是沒想到，等他們回到酒店，范承海還兜兜轉轉加了沈昔華的微信，說是想拉幾個舊同學一起聚一聚。

　　之后他就建了一個群。

　　大家在群里聊得很歡，只有沈昔華遲遲不發言。

　　蘭雀在里邊洗漱：

　　“學姐，你帶洗面奶了嗎？”

　　“有大寶面霜，洗臉效果是一樣的，還不長痘——”

　　沈昔華盯著手機屏幕回應過后，就看到蘭空湊了過來。

　　蘭空問沈昔華：

　　“他是你第一任男友？”

　　“是啊，躲不掉的黑歷史。”沈昔華仰頭親了一下他的臉頰，“我其實比較擔心小時，他今天全程只顧著看我，都沒注意到小時——反正我不打算讓小時認祖歸宗——”

　　“那就別搭理他。”

　　蘭空本想回親她一下，不巧蘭雀開門出來找吹風機，只好提前回隔壁跟夏宇看球賽。

　　沈昔時不想看球賽：

　　“能調動畫片嗎？”

　　“不看球賽不是真男人，你不想做真男人嗎？”

　　夏宇又開啟忽悠模式。

　　之后夏宇進浴室洗澡，發現忘拿拖鞋了：

　　“好兄弟，幫我拿雙拖鞋唄——”

　　“大姐說了，自己的事情自己做。”

　　小家伙看動畫片看得正投入，自然不想動了。

　　夏宇只得加大火力：

　　“你大姐有沒有說過要助人為樂？”

　　“沒有——”

　　“你太不仗義了，我要和你割袍斷義，以后你也別想我會為你兩肋插刀、赴湯蹈火了——”

　　念叨到這里，蘭空拎著一次性拖鞋進來了：

　　“跟小孩子說話你飆成語！文化人啊！”

　　“你進來也不說一聲——”夏宇趕緊背過身去，“耳濡沫染知道不？”

　　“好像我想看似地。”

　　蘭空關上門回床上繼續躺著，順便刷刷最新的司法解釋。

　　——

　　不知道是不是被夏宇收買了，蘭空叫了好幾遍沈昔時，讓他關電視睡覺，他就是不聽，夏宇不過隨便說了兩句，就將人哄上了床。

　　沈昔時往夏宇懷里鉆：

　　“為什么你沒有奶？我也沒有——大姐夫他——他好像有——”

　　聞言夏宇笑出了雞叫聲：

　　“你還是問你大姐夫吧。”

　　“還是算了吧——”

　　許是因為蘭空平日里老是板著臉，而且時常和沈昔華站一條戰線，所以沈昔時有些發怵。

　　夏宇拍了拍他的小腦瓜：

　　“你想回家嗎？是不是很想念爸爸媽媽？”

　　“一丟丟想——關鍵是二姐——”

　　“二姐怎么了？”

　　“丟下我走了——”沈昔時抹了抹眼淚，“她跑得好快，我追都追不上——大姐也不讓我去找她——嫌我太小了——”

　　夏宇聽見隔壁床的蘭空翻了個身，便安撫道：

　　“兄弟，你是真男人。”

　　“我知道我是——”

　　“真男人得向前看，咱要傲嬌一點，咱才不追著人家跑呢——咱要努力變得優秀，讓人家追著我們跑——得活得像太陽一樣——”

　　“那得多熱啊——”

　　“哈哈——熱說明受歡迎啊——”

　　你一句我一句的閑聊中，沈昔時漸漸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