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流此時就站在人群中，他默默看著楚辛，捏緊了手中描金繪彩的扇子，面容陰翳，生怕這賤奴說錯話，累及他名聲。

　　楚辛咽了咽唾沫，拼命搖晃腦袋，枷鎖輕響，他用嘶啞的聲音反抗命運的不公。

　　“仙尊，不是……不是我，聚靈晶石不是我打碎的。”

　　江寒雪細細打量眼前匍匐的少年，見他不過十三歲左右，身軀瘦弱，衣衫襤褸，原本清秀的面容被血跡覆蓋，只留那一雙熾熱的眼睛。

　　黑白分明，里頭似乎灼燒著熊熊烈焰。

　　這讓他一時分不清，那究竟是絕境求生的欲望，還是洗脫罪名的希望。

　　鬼使神差，江寒雪繼續問了下去。

　　“那是何人所為？”

　　楚辛伸出干枯瘦弱的手指，顫巍巍的指向人群中的沈流。

　　“打碎聚靈晶石的人，是沈流！”

　　眾人嘩然。

　　“狗東西，你休要血口噴人！”

　　沈流面目豹變，惱羞成怒，不管不顧，手中折扇自下一揮，殺招登時便向地上的少年襲去。

　　戾風如虎嘯，踏面而來，過處枝葉顫顫，就要將那咬牙切齒的少年碾壓成泥。

　　楚辛后退不及，下意識扭過了臉，十指深深插進淤泥層中，想象之內的碎骨之痛卻并未來臨。

　　江寒雪如一座巍峨玉山，擋在了低賤卑微的少年身前。

　　楚辛努力睜開血染的眼眸，只看得清江寒雪挺拔的脊背，還有，他手中那把傳說能劈山斷海的天命劍！

　　他竟拔了劍！

　　天命寒氣甚重，劍格鑄陰陽八卦圖，劍尖雪亮，劍身裹挾暗色密紋，靈氣盤旋其上，好一把削鐵如泥、修真界人人聞風喪膽的神兵利器！

　　神劍一出，罡風立消，平安無事的楚辛當時真是感動的快哭了。

　　正派人士別的不說，就是人好。

　　莫消楚辛，眾人也被生生震驚了。

　　江陵這位仙尊，極少拔劍，極罕見幾次拔劍是為了對付為禍一方的人間大妖，就算最近的一次，也是斬斷了昆侖山南脈，劈開阻擋蟲族侵擾的天塹。

　　沈流呆滯原地，手中折扇砸在地上，悄然無息。

　　靜默。

　　“仙尊息怒！”

　　沈家主頭一個自神武威壓中回過神，擠出一個笑臉來，好聲好氣道：“犬子也是一時魯莽，畢竟年少不知事，這才氣不過動了手，還請仙尊多多見諒！”

　　江寒雪轉過臉正視沈家主，他不大習慣側眸，橫眉似乎怒目而視，會顯得兇相畢露，但事實上，其實他正視人家，鄙薄的神色也未減分毫。

　　“方才，他下了殺手。”

　　沈家主臉上有些掛不住：“這賤奴死不足惜……”

　　江寒雪鳳目微挑，波瀾不驚：“我還未審問明白，他如何就死不足惜了？”

　　沈家主莊嚴的面目柔和下來，他看了眼沈流，背起手，晃著腦袋又說：“這……還需審問？”

　　“呵……”

　　江寒雪輕笑一聲，他其實只是想表達一下自己對審問一事手到擒來。

　　但在眾人眼中，仙尊薄唇輕挑，這一笑嘲諷之意盡顯，分明在嘲笑沈家主不辨黑白，竟想為偏私親子置人于死地。

　　江寒雪的下一句話更是令沈流冷汗涔涔，雙腿一軟，差點跪下。

　　“天命能辨言之真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