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地,嘉州,云煙繚繞山水,四周都很寂靜,偶爾也只能聽見大佛凌云寺傳來的鐘聲,一白衣少年站在一竹筏之上,順流而下,其衣裙飄飄,加之在這三江美景之中,恍惚若那下凡的謫仙一般。不久,竹筏在大佛腳下靠了岸,岸旁有一英俊男子,一手曲于腰前,一手背于腰后,腰前的手中尚持著一把畫有山水的折扇,其面帶微笑的等著白衣男子上岸。
白衣男子上岸后,微笑拱手道:“明遠兄怎知我在這兒?”
明遠,馮昭字號,此時已是枉命侯,但無參政的權利,而馮昭亦是不愛朝中事務,便四處游玩,后聽說嘉州有一才子,善論詩皆有,便請旨離開江寧,到了嘉州,后來才知道,原來那所謂的才子,便是曾在江寧有過一面之緣的林殊。兩人也是聊得甚歡,因此,每年馮昭都會到嘉州與林殊一會。
馮昭拱手道:“此次來的突兀,在竹屋未見到道清兄,便去問了那燒香的小沙彌,他說了道清兄取處,我便在此等候。”
林殊伸手,說道:“有老明遠兄久候了,請!”
馮昭亦伸手說道:“請!”
二人一邊走著,一邊聊了些近日的江寧或是嘉州的趣事,偶爾遇見一兩個沙彌,二人亦合十問好。不知覺間,二人已到了林殊竹屋前,林殊將馮昭請入屋內,然后拿出茶具泡好了茶,雙手捧著遞與馮昭,微笑著說道:“明遠兄,請用茶。”
明遠將手中折扇放在竹桌一旁,雙手接過茶,嗅了一嗅,抿了一抿,十分享受的說道:“道清兄茶藝愈發的好了,這茶清新撲鼻,入口甘甜,實不輸那龍井普洱啊!”
林殊亦品了一口說道:“此茶是此凌云山野生之物,林某偶然尋得,便采了些,品后覺得清醇可口,這才敢拿來招呼明遠兄這般的貴客。”說著便又拿起茶壺為馮昭滿了七分的茶。
馮昭拿起旁邊的折扇,嗖的一搖便打開了來,然后儒雅的扇著馮,說道:“道清兄這茶是好差,但這水,想必也是不差吧。”
林殊笑了一笑,伸出二指指著茶壺中的水,像個夸獎自己孩子的父母一般的說道:“明遠兄好眼力,此水是我取的峨眉山的雪融化而來,可要比一般的山泉好好喝的多啊。”
馮昭也跟著笑道:“道清兄原是在炫耀自己的水啊!”然后馮昭又收住了笑聲,搖頭嘆氣道:“可惜那江寧府內,難尋如峨眉這般的好山好水啊。”
林殊道:“明遠兄若是想要,林口送些與你便好,卻莫在這佛門之中哀聲嘆氣,擾了佛祖清修。”說罷,林殊便起身打開竹柜,取出兩瓶密封好的峨眉雪水,小心翼翼的放在竹桌上。
馮昭見此,立即放下折扇,撲上前去緊緊抱著兩瓶水,然后摟在自己懷中,露出那如護食的牲畜崽子一般的眼神說道:“這可是你說的,不許反悔。”
林殊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鏡,就算馮昭不參政,但好歹也是侯爺,如今卻顯得如個孩子一般,林殊拍了拍自己的額頭確認自己是保持清醒的,然后又看了看馮昭,無奈說道:“明遠兄啊,就兩瓶雪水,林某到還不至于反悔的啊,你若想要,我每月托人捎你幾瓶便是。”
馮昭才不管這些,直接的將兩瓶水藏在自己身后,然后直勾勾的看著林殊,生怕他還要反悔似的。林殊也是見怪不怪了,這兩年馮昭每次來,林殊都會弄些新鮮玩意出來,而每次,馮昭都要找林殊要些回去的,每次要后,便是這般的護食的情況。
林殊直接翻頁,舉起茶壺為自己倒著茶,說道:“對了,明遠兄,尚未至你我約定的時日,為何這般早早的便來看我。”
馮昭好似突然想起了什么,放下剛捧上的茶杯,從袖口取出一由紅紙包裹著的物件,遞與林殊,說道:“明遠此次前來,實是受人之托。”
林殊接過物件,上面赫然寫著“請柬”二字,林殊很是納悶,皺著眉頭想著,這年頭,誰會寄個紅色的請柬來?然后開始拆開請柬。而馮昭則是繼續捧著茶杯,心曠神怡的飲著茶。不一會,林殊拆開了,然后粗略的閱讀量一番,說道:“他倆就要成婚了”
馮昭道:“是,就在下月初二,魏府。青苓不知其父母是誰,便想請你回去為他們主持婚禮,畢竟你是她師兄,作為女方長輩出席也是可以的,而豫才父母也同意了,于是他們便托我將此請柬交于你。怎么,我還以為你看著后會驚訝些呢,沒想到卻是如此的平靜。”
本來馮昭以為林殊知道自己師妹要出嫁的事情后,會很是驚訝,沒想到林殊卻用意外平淡的語氣問了句他們要結婚了這樣的話,馮昭感覺這戲沒看成,略微的還有些失落。
林殊聽馮昭說話的時候,將那請柬再拿了起來,仔細的閱讀著一字一句,然后看到馮昭,略帶著殺氣的說道:“好,我同意了!”
馮昭被林殊的眼神嚇了一跳,方才還那么平靜,現在就露出了殺氣,這不怎么科學啊,讓馮昭就瞪著眼珠子看著林殊,說道:“你同意了?那你是要與我一天回帝都,還是自個尋時間去?”
林殊看個馮昭眼中露出點邪笑,道:“自然是和明遠兄一同的好,從嘉州到帝都,路途遙遠,若沒個活人說說話,怎么消得了悶。”
馮昭被林殊這個眼神嚇得直接摔下了竹凳,他用手撫摸著自己剛才被磕著的頭,咬著牙壓著疼痛說道:“道清兄,別嚇我啊!”
林殊見馮昭摔了個四腳朝天,便不由得笑了起來,然后伸手過去拉他,說道:“怎么,明遠兄不愿與林某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