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敘訝異之時，剛吃完面的沈鳳雪朝他打了個嗝，口氣吹在他臉上，他的臉隨之一黑，重重放下筷子，似是真生氣了。

　　她掩住嘴巴，睜圓了眼珠子，無辜道：“大人對不住，我不是有意的，實在忍不住了，吃飽了，太好吃了，不就會打嗝么？”

　　“你打嗝的時候能否別沖著本官來，側過去不會么？”

　　他懷疑她就是故意的。

　　“沒忍住啊，對不住。”

　　她不承認自己是故意的。

　　“哼。”

　　燕敘重新拿起筷子，低頭吃面。

　　對面的姑娘跟他說：“大人，你的面全是辣子油，這個辣子是南方特產的，特別辣，你怎么一點也不怕？我記得你們尚都人大部分不太吃辣的呀。”

　　她的問題很多，燕敘聽過后，輕聲說：“本官吃什么都是一樣的。”

　　“嗯？”什么叫吃什么都是一樣的？

　　她想了一會，驚訝：“大人你是沒有味覺？”

　　他答：“除了味覺，本官的嗅覺也沒有了。”

　　“..........”

　　所以先前他都是假裝的。

　　沈鳳雪說：“大人是何時開始沒有味覺和嗅覺的，難不成是那件事？”

　　“嗯，十二歲被人下毒之后，漸漸喪失了味覺和嗅覺。”

　　他說。

　　“是寒毒所致？”

　　“寒毒沒有那個效果。”

　　“那是什么原因導致的，不能治療么？”

　　“有些人會自己好起來，有些人一輩子就這樣了，沒救了。”

　　他吃完了面，放下筷子，仔細擦拭嘴唇，喝茶漱口，然后像是什么也沒吃一樣，端坐如斯，看著她說。

　　一個人吃東西沒味道，聞不到花香茶香，他的生活還有什么意思，沈鳳雪想象不出那樣的日子怎么過得下去，至少她不能接受。

　　她突然發現燕敘有點可憐。

　　她張開五指，在他眼前一晃，又一晃。

　　他問：“做什么？”

　　她圓溜溜的眼珠子盯著他藍色的眼睛，慢慢地瞇成一條縫：“大人，你耳不聾眼不花，還好還好，其實沒有那般慘。”

　　這算是哪門子安慰。

　　聞言，他還是忍不住輕聲一笑：“只有自己都覺得自己慘的人，才是真的慘。”

　　她笑瞇瞇地點頭：“的確。”

　　此時樓梯邊傳來腳步聲，二人均是側首，看見穿著碎花小衫的小姑娘賀云瑾上來了。

　　“喲，鳳雪姐姐，還有燕敘，燕大人........你們倆個怎么都在，好巧。”

　　賀云瑾看見他倆的時候，頗為詫異，陰陽怪氣地寒暄一番。

　　沈鳳雪看見這個前世的仇人就不開心，可是也不能當面過去甩她兩巴掌不是，沈鳳雪也學她微微笑著：“云瑾，快過來坐，吃什么，姐姐請客。”

　　燕敘覺察到她氣場變了，默不作聲地在旁觀察沈鳳雪的神情。

　　賀云瑾也不客氣，走過去時，簡直燕敘，又佯裝不好意思，說：“既然燕大人也在，我就不打攪你們雅興了，我坐旁邊一桌罷。”

　　沈鳳雪一把拉住她的手腕，狠狠地掐住，賀云瑾疼地呲牙：“姐姐，你輕點，疼。”

　　“云瑾，我讓你坐你就坐，今兒姐姐請客，不如你就吃一碗蔥油潑面罷，這個最好吃了，你瞧，我和燕大人都吃了。”

　　她說。

　　賀云瑾乖乖坐下，笑道：“也好，我還沒嘗過呢，這幾日都在宮中陪著皇后娘娘和太子殿下，倒是極少看見姐姐你呀。”

　　“我是個大閑人，一直在府里待著，比不得妹妹這么受歡迎。”

　　沈鳳雪說。

　　“我怎么比得上姐姐你花容月貌呢，前兒皇后娘娘賞了支珍珠簪子，我還想著姐姐比我更合適這珍珠簪子，不想要來著，可是娘娘就是要給我，我也無法，戴了就戴了，太子殿下也說我戴了好看，攪得我真不好意思。”

　　張口閉口都是想讓沈鳳雪戴她頭上的珍珠簪子，實則是炫耀皇后與太子都喜歡她，賀云瑾倒是讓和前世一般惹人嫌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