鬧劇一場
“就這一副吧。”云瀾之甚至沒問價錢。
李長安還沒說話,樓下的前臺的小姑娘急急忙忙地跑上來,“李經理,您快下去看看吧,江先生家親戚來了,正在下面鬧呢!”
“哪個江先生?”李長安有些懵。
“江一帆!他家要把咱們畫廊搬空還不給錢呢!”小姑娘恨恨地說。
“不好意思,云先生,您稍等一下。”說著,李長安急急下了樓。
等下了樓,剛好看見樓下一個梳著臟辮畫著濃妝的姑娘正肆無忌憚地把自己嘴里的口香糖吐在地板上。只覺得渾身血液往頭上涌,脾氣險險壓不住。
姑娘前面站著兩男兩女,拜報紙和自媒體地前些天的狂轟亂炸所賜,李長安一下子就明白了來得人是誰。
那個一臉橫肉,面相就帶著三分不講理的女人是江一帆的舅媽,那個身后邊唯唯諾諾地男人是江一帆舅舅。那個通身穿著貴氣,帶著幾分不屑地看著眼前正在努力跟她解釋什么的畫廊工作人員的是江一帆媽媽。身后那倆年輕的一男一女,肯定是江一帆表弟跟表弟媳婦。
周圍看畫的人現在都遠遠地圍著,看猴戲的目光不時往這邊打量。
李長樂深吸了一口氣,勸自己要平和,要平和,然后快步走了過去。
正在跟王照琴講理的小姑娘回頭看見李長安來了,總算松了一口氣,“我們經理過來了,您跟他講吧。”
王照琴一臉不屑地上下打量了一眼李長安,“這事兒你能做主?”
“也不盡然,得看什么事兒。”李長安走過來,不卑不亢地回了一句。
“這幾張畫我要帶走,你們這的人不愿意。”王照琴指了指門口附近的幾張名遂的畫說道。
“那是我們工作人員服務不周了,客人要買畫,哪有不賣的道理,但是這些畫買賣權不在我們手上,只是我們老板哥哥借給我們做畫展用的,開完畫展是要還回去的。您如果想要,需要聯系名先生自己,若他想賣,價錢合適,自然會賣的。這里名老爺子的畫也是一樣的。”李長安給了王照琴一個軟釘子。
“我們自己家親戚,拿畫,還要這么麻煩嗎?你知道我是誰嗎?”王照琴楞了一下,倒是江一帆的舅媽,高嗓門地懟了回去。
“昨天,我們老板的母親,名太太過來,看到自己兒子的畫,就是您看上的這副《光影》,喜歡地不行了,打電話給自己兒子。可是名遂先生說,過些日子要在巴黎辦畫展,這里的畫一幅都不能動。”李長安駕輕就熟地拒絕。心里盡管極其不屑,但是面上半分不顯,這一家子,吃相可夠難看。
“那名小樓的畫呢?我拿我兒媳婦的畫總行了吧,這屋子里怎么沒看見她的呢?”王照琴明知道人家在拿話搪塞,又沒有絲毫辦法,只能從別處找面子。
“我們老板的畫現在是一畫難求,她本身畫得也不多,寥寥幾幅都被客戶預定走了。現在的訂單已經排到明年了。您不若直接問她要,總快過來畫廊等。”李長安笑了笑。
“我算看明白了,你這是欺負我呢,名遂的畫不給,名小樓的畫沒有,什么都不能賣,你們開這個畫廊干什么?干脆關門算了!”王照琴火兒一下子大了起來。
“甭說您是她婆婆,就算名太太來了也決計不會說這樣的話。我這樣說,自然是給您和您兒子留著面子呢。往難聽了說,沒聽過哪家親戚,只因為結了姻親就上門這么打秋風的。
跟您明說了吧,我們老板,自打畫畫之日起,她就有規矩,從來不贈畫!誰都不行!
我們墨蘭齋,開門做生意,大家不過是為了糊口而已。要畫,可以,您掏錢買,想白拿,還真別說我們把事兒做絕了!
要我說,等您兒子什么時候辦公室里掛上一幅半闕我們老板的字畫兒您再來我們這白拿不遲!”李長樂的脾氣終于因為王照琴的一句話徹底爆發開。
圍觀的人發出一陣哄笑聲。王照琴的臉由白變紅又由紅變紫,半晌,掏出手機來,“我給名小樓打電話,看看她怎么說!”
一連三個電話,都沒有打通。
周圍滿是看戲的人,再加上李長安頗為挑釁地抱著胳膊看著王照琴一行人,王照琴終于面子上掛不住,領著自己弟弟一家灰溜溜走了。
“云先生,您怎么下來了。讓您見笑了。”李長安回頭見云瀾之也跟著下來了,似乎看全了剛才的一幕戲,忙迎上去。
“你們老板不贈畫是個什么規矩?”他問。
“這個呀,是出嫁前的規矩。她自己說的,沒出嫁的女孩,畫要么酬知己,要么贈良人。如今結了婚,畫作稀少,更不會拿來贈人了。
現在把這規矩搬出來,一是為了抬身價,再者是搪塞這些愛占便宜的親戚罷了。”李長安笑著解釋。眼前這個人,看到小樓的畫傷心落淚,若她在,定然引為知音。因此,對著他,忍不住多說幾句,哪怕與自己的職業道德相違背。
云瀾之想起書房那副畫,一時呆住了。
“你這樣,她要難做了。”半晌,他嘆了口氣。
“她不在乎地。”李長安不再多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