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如何把天聊死
對于這種不是借口的借口,江一帆并沒有拆穿,“既然睡不著,不然我們聊會兒天吧。”
“聊天?你跟我?我們倆有能聊的嗎?”名小樓翻過身來,支起胳膊,用手托住頭,問。
“你剛打完針,這樣會淤血的。我發現你怎么一點兒生活常識都沒有。”江一帆語氣頗有些嫌棄,俯下身來讓她重新躺平順便給她扯了扯被子。還是那種若有似無的木質香味。
“我看過你的畫,我以前以為你只是畫著玩的,沒想到居然能畫得這么好。”江一帆決定先從商業吹捧開始,畢竟伸手不打笑臉人。
“你肯定覺得我是那種人民幣玩家,畫掛在畫廊里,一輩子都賣不出一副的那種吧?”名小樓從被子里鉆出來,也倚在床頭上,問。
“倒也不至于,只是沒想到能那么好。”這種送命題,江一帆回答得小心翼翼。
“你想,從小我就在我爺爺身邊長大的,我學畫畫,是他一筆一筆教出來的,所謂名師出高徒,再差能差哪去。只不過以前的畫多少有些匠氣罷了。”名小樓倒沒再糾結轉而給他解釋。
“你的理想一開始就是做個畫家嗎?”江一帆側著頭,聽得認真。對于名小樓,她的所有他都好奇,都想知道。
“小時候的理想五花八門,只不過長大了之后都忘了,我這個人懶得很,什么順手自然就做什么。跟理想沒什么關系。所以這一輩子也到不了我哥哥跟我爺爺那個高度,勉強能糊口就已經是謝天謝地。你呢,小時候就想著做IT?”名小樓認真地想了想,實在是想不起自己以前到底有什么理想。
“想過一陣科學家。”江一帆有些不好意思地說。
“你不適合做研究的。你就適合現在的工作。”名小樓認真地下了結論。
“為什么?”
“科學家總要清心寡欲,耐得住性子,守得了清貧。你啊,整個眼睛里寫滿不甘和好勝的人,注定要去創業的。”
“沒想到你還會相面。”江一帆調侃。
“嗯,技多不壓身。”名小樓大言不慚地承認。
“若當年你沒遇到我,你會嫁個什么人?”江一帆突然轉了話題。
“沒想過。若現在想想,等合同終結了,也許會找個長得很好看的紈绔子弟,瘦瘦高高,天天在外浪蕩的那種。”名小樓語氣頗為篤定。
“為什么?”江一帆說不上心里是酸澀多還是詫異多。
“找個愿意跟你一起荒廢光陰的人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想來想去自然就是那樣的人。倆人整天吃喝玩樂,不務正業,想想其實也挺愜意的。哪怕哪天我們家破產了,他選擇袖手旁觀我也沒什么好埋怨的,一個紈绔子弟怎么能做的了家里生意的主。”名小樓一邊玩著手指,一邊解釋。
“我發現,你的腦回路跟正常人不太一樣。”江一帆不得不承認,名小樓適合去干傳銷,任何歪理邪說在她的嘴里總能講出一番能說服人的道理來。
“若正常了,怎么會嫁給你?”名小樓毫不猶豫地吐槽。
“其實我一直以為當年相親你是出于無奈,只是被家里逼急了,后來才發現,并沒有人催你結婚,所以我一直很好奇,你是出于什么原因去相親的?”江一帆終于把自己內心深處困擾他已久的疑問問出口。
“當時我出了一次很大的事故,據醫生說,險些醒不過來。后來醒過來了,就覺得我這個作死法,指不定哪天就掛了,還不如早早結婚生子完成整個生命歷程,那么,即使哪天不在了,也不怎么遺憾。可是相了第一次親后我就后悔了。但當時豪言壯語都放出去了,總不能半途而廢。結果就遇到你了,咱倆算一拍即合。”一段掐頭去尾的解釋似乎聽上去還有幾分道理。
“你就不好奇我為什么去相親?”江一帆聽了聽,確實是像名小樓能干出來的事兒。
“資金鏈斷裂,聯姻救公司吧?其實你隱藏的夠好,但是天下沒有不透風的墻,幾乎當時整個虞城的商業圈都知道個七七八八。其實當年若是沒有那個協議,我爸也準備幫你一把的,這么聽上去,是不是很后悔跟我結婚?”名小樓得意地笑了。
“也算不上后悔。第一次見你的時候,你一身玫紅色的風衣,卷發,坐在那里,跟個洋娃娃一樣。以至于我覺得你是那種很乖很甜的小女生。”江一帆腦海里浮現出那個安安靜靜坐在包廂卡座上的名小樓,嘴角不自覺上翹。
“覺得我該是一張白紙,所以才那么忽悠我?”名小樓有些憤憤不平。
“要算忽悠,你比我能忽悠多了。起碼結婚之前我從來沒想過,那個安安靜靜對什么都心不在焉的小女孩,會無時無刻不在懟人。”江一帆吐槽。
“你發現了沒有,懟人是一種迅速獲得內心平靜的辦法之一。”名小樓笑著對江一帆說。
“沒發現。”江一帆在心里翻了一個白眼。
“我就說咱倆不適合聊天,道不同不相與謀,我突然又想睡覺了,謝謝你的睡前會議。”名小樓把身體整個滑進杯被子里。
“你為什么從來不好奇我和林可兒是怎么分得手?”江一帆突然說道。
“這有什么好奇的,一個是你,一個是肖柏梁,二選一,只要是正常人都選肖柏梁好吧?盛世美顏又多金,還是單身,你雖然在我眼中是帥得,但是群眾的眼睛是雪亮的。”名小樓滿不在乎地說。
江一帆被噎了個半死,轉過身,背對著名小樓,覺得她說得真對,倆人真的沒什么好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