亭子被大理寺的人駐守著,秦瀚被攔了下來。
“大理寺辦案,閑雜人等回避。”
秦瀚看著那位黑臉的差役撓了撓頭:“這位大哥,你們家少卿讓我來的,你看……”
“讓他進來吧?!?p> 亭子里一個臉上蒙著黑布,穿著一身灰衣的男子甕聲甕氣地走了過來,抬手拍了拍差役的肩膀。
“是,韓大人。”
這是仵作嗎?
秦瀚向那人點了點頭,表示感謝。
尸體還歪坐在幾案前,雙目充血,死狀可怖。
亭子里一片狼藉,三張案子上都分別放著幾盤菜,一壺酒,一只酒杯。
其中黃承的幾案上還有一個碎了不知多少半的瓷盅,但是盅里卻沒有任何東西,并不知道里面裝了什么。
桌上的酒杯已經被打翻在桌子上,應該是剛剛慌亂中碰到的。場面一片狼藉,酒漬灑到桌上、地上,還能聞到一股濃烈的酒香味兒。
“是葡萄酒?”秦瀚吸了吸鼻子,聞到了十分熟悉的味道。
大唐的外貿極其發達,外商運進中國行銷的商品種類主要是珠寶、玉石、香料、稀有珍奇動物、藥材、馬匹以及土特產品。
來大唐的外商近至吐蕃、日本、朝鮮等東亞地區遠至南亞、波斯、天竺、大食甚至是非洲大陸。
而以朝貢的名義來到大唐做生意的外商數不勝數。
葡萄酒的流入也是由外商傳入,除進貢皇族外同樣販賣給唐人。
黃承放到現代也是個身價幾千萬的富商,弄點葡萄酒還是綽綽有余的。
黃承的幾案上除了酒漬以外,還有一大片水跡,秦瀚沾了沾放到鼻子聞了聞,并沒有任何味道。
是水嗎?
那名仵作蹲在尸體旁認真地驗尸,然而秦瀚能感覺到對方銳利的目光盯在他身上。
秦瀚想了想了開口問道:“這位大人,請問死者是死于砒霜中毒嗎?”
對方沒想到秦瀚會突然開口詢問,一愣。隨后點了點頭:“嗯。”
“那敢問大人,這毒是下在了哪里?酒壺里還是只有酒杯里有?”
仵作眨了眨眼,隨即扯下了自己臉上的黑布,沖秦瀚一笑。
“嘿!只有酒杯里的酒有毒,酒壺里沒有。小子,叫我老韓就行。我叫韓鋒,字哲然。你小子不錯,有前途。跟著少卿好好干!我看好你!”
好好干?還看好我?得,這是把我當大理寺的小新人了。估計是看我剛剛和美人少卿站在一塊兒了。
老韓莫約四十多歲,劍眉星目,臉上有一道大概三寸長的疤,是一個很硬漢帥氣的中年大叔。
秦瀚干笑一下,微微頷首行了個禮:“謝謝韓大哥,小弟秦瀚,字浩瀾?!?p> 韓鋒對秦瀚的稱呼并未在意,只是笑笑又埋頭干活。
秦瀚捏了捏鼻根,眉頭皺成川字。
照韓大哥所言,如果只有酒杯里的酒有毒,那么兇手是怎么下的毒?
如果被子里有砒霜,怎么可能不被發現?那就只能在杯中有酒的時候下,能完成這件事的只有當時給黃承倒酒的丫鬟。
可是……這未免太容易暴露了,也許應該問問當時在亭子里的所有人。
“有什么發現了?”
長孫御不知何時已走到秦瀚身后,出言詢問。
秦瀚轉身回道:“少卿,當時在亭子里的人在什么地方?”
長孫御回頭看向柳莫,柳莫道:“劉欽何、張裕和琴兒都被單獨安排在黃府的客房了。”
“我想見見他們。”
柳莫抬眼在長孫御臉上掃了一眼。
“聽他的?!?p> 長孫御淡淡道。
“跟我來。”
“他們三個就在這三間房里,先找那個?”
“那個胖的是誰?”
“張裕?”
“嗯,就他?!?p> 柳莫點點頭,推開了其中一個房間。
門“吱呀”一聲打開,張裕滿臉愁容地坐在屋子里發呆,看見柳莫幾乎跳起來。
“官爺,我什么都沒干??!你們什么時候放我走??!我真是倒霉,就是參加個壽宴……就……”
“別急,老實回答我們的問題,很快就放你走?!?p> 柳莫拍了拍張裕的肩膀,笑嘻嘻地說。
張裕感覺今天真是糟透了,他就是想來蹭頓飯而已,誰想到……
“是……是官爺?!?p> 幾人圍著幾案而坐,長孫御坐在張裕對面,秦瀚就坐在長孫御旁邊,柳莫靠著墻邊的柜子,這個角度可以很清楚地觀察張裕的每一個表情。
“張掌柜是做什么的?”
秦瀚支著下巴問。
張裕看著眼前這個年齡大約舞勺的少年,又看看坐在對面冷著臉的長孫御,怯怯道:“做點,做點布匹生意。”
“哦?我聽說黃承也是做布匹生意的?”
“是……是啊?!?p> 張裕點點頭,他覺得面帶笑容的少年要比對面那個冷面的少卿可怕多了。
“張掌柜能跟我們說說在亭子里都發生什么事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