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兒姑娘你別怕,跟我們說說當時的情況好嗎?”秦瀚溫聲對面前瑟瑟發抖少女說道。
琴兒低著頭,身子還微微顫抖,顯然是被黃承的死嚇到了。她怯怯抬頭看了秦瀚一眼,又看了看長孫御隨后又快速的收回自己的目光。衣袖中的手指絞纏在一起,她嘴唇微動,踟躇許久聲音中帶著明顯的驚恐和不安道:“官爺,奴婢……奴婢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之前奴婢一直在給主人倒酒,可是主人的死和奴婢一點關系也沒有啊!奴婢……怎么敢殺主人呢!”
“我知道,不是你干的。那麻煩你仔細回憶一下,在宴席上都發生了什么事?或者有什么不尋常的事發生嗎?”秦瀚說。
琴兒咬咬嘴唇,低聲道:“沒有什么不尋常的事啊。劉掌柜和張掌柜是主人特別要求和主人一席的,他們也是主人親自引到小亭的。開席后,三人就是飲酒聊天而已,沒發生什么特別的事。”
“宴席上的酒是早就備好的嗎?有沒有人可以接近這些酒。”長孫御問道。
“是早就準備好的,在后廚溫好以后就會送到宴席上。后廚人很多,能接近酒的人也很多。不過主人和兩位掌柜喝的酒不是府里備的,是劉掌柜自己準備的上好的葡萄酒,聽說是從一個西域商人那里高價買來的。”
劉掌柜?劉欽何自己準備的?原來不是黃承自家備的酒啊!不過既然要喝那應該也要先送到后廚準備吧?秦瀚想,于是開口問:“那是不是也送到了后廚?”
“是,負責準備葡萄酒的是后廚的青雪姐姐。因為這葡萄酒是劉掌柜專門帶來給主人的,主人一向喜愛葡萄酒,所以劉掌柜只要有好酒就會常給主人送。”
秦瀚看向長孫御,不等他開口,長孫御已經對柳莫說:“叫人找青雪過來。”
不多時青雪就被叫來。青雪的年齡看起來要比琴兒大些,臉上滿是驚慌,顯然已然得知自己主人被殺害了。
“青雪是嗎?劉欽何送來的葡萄酒可是你負責準備的?”長孫御語氣并不嚴厲卻是毫無溫度,凌厲的鳳眸直視著青雪。
青雪悄悄從小廝們口中知道,主人是被人毒死的。她本就擔心自己曾經負責準備酒的事會被人懷疑,對長孫御無形間釋放的壓迫感青雪差點就哭出來。
看著青雪嚇得要哭出來的模樣,秦瀚悄悄拉了拉長孫御的衣服,低聲道:“少卿,你別那么嚴肅嘛。你看給人姑娘嚇得,要是一會哭出來,還怎么問啊。”
長孫御低下眼睛看了一眼拉住自己衣角的手,又把目光放到秦瀚的臉上,面無表情的盯著他。
秦瀚被看得發毛,心中“咯噔”一下,心說,美人這么看我,好慌啊!難道他是生氣了?好像自己這個非專業人士確實不應該打擾專業人士辦案啊!
“你來問吧。我對小姑娘沒什么經驗,不是故意要嚇她的。”長孫御收回目光淡淡道。
哎?這么好說話嗎?秦瀚有些驚訝,果然本少爺看上的人就是那么“知書達理”。
“青雪姑娘,劉欽何,劉掌柜帶來給你家主人的葡萄酒是你負責準備的是嗎?”
秦瀚的語氣相比長孫御實在是“和藹”了許多,再加上秦瀚看上去年齡又小,因此反倒讓青雪心中的恐懼減輕了不少。青雪微微點頭:“確實是奴婢準備的,可是官爺真的不是奴婢干的啊!而且……而且當時孫大娘一直和奴婢在一起,我若是下毒孫大娘一定會發現的。當時后廚的人很多,他們都看到我準備酒了,而且也有很多人都能接觸到那些酒。”
青雪說到此處,柳莫便已經派人去查證青雪的話,不多時那人便回來告訴他青雪的證詞屬實,柳莫沖長孫御和秦瀚兩人點了點頭。
青雪沒有下毒,又會是什么人呢?后廚人多雜亂,若真是后廚的人查起來就很麻煩了。但是兇手又是怎么做,才能既保證只毒死黃承,又不讓他立刻毒發呢?
秦瀚目光看著青雪離開的背影,支著下巴若有所思的想著。
青雪離開后,琴兒再次被叫了回來。
“琴兒,你把宴席上發生的事從頭到尾的講一遍,從你知道的開始說,一個細節都不要放過。”秦瀚嚴肅道。
琴兒點點頭:“奴婢一直在小亭中做準備,主人親自帶著劉掌柜和張掌柜到的小亭。之后宴席開始,酒菜才被端上來。奴婢是專門為主人倒酒的,另外兩位掌柜也有人侍候。主人一向喜涼,所以他的酒要加冰,不過另外兩位客人的并不需要,之后……”
琴兒將宴會上的事十分詳盡的講述了一遍,然而秦瀚雖覺得其中有些問題,可是一時也想不出到底是哪里不對,最終也只能讓琴兒先離開了。
“兇手到底是怎么下的毒啊?”柳莫靠在墻上愁眉苦臉地望著對面兩個智商比他高的人。
“琴兒顯然也不是兇手,她手臂剛剛露出來時我看到并沒有傷,而且同樣體形也對不上,太過嬌小。”秦瀚摸了摸下巴,學著狄仁杰般的語氣歪頭問:“少卿,你怎么看?”
不過顯然長孫御并不了解這個梗,十分認真地回答:“有一個想法,但是還不確定。既然酒是劉欽何帶來的,那么找他來問問好了。”
不多時,劉欽何就被帶到了三人的房間。
秦瀚不做聲的從劉欽何進來時就開始觀察他,劉欽何穿著墨綠色的半臂內襯白色的圓領袍,身形瘦高面容剛毅,頗有幾分儒商的味道。劉欽何從進屋開始,臉上就帶著一股悲痛之意,顯然是對好友的死感到十分難過。
“你知道黃承是怎么死的嗎?”長孫御盯著劉欽何的臉問。
劉欽何一愣,顯然沒想到對方會這么問他,他猶豫了一下道:“是……是被毒死的?”
黃承的死狀不少人都看到了,口鼻出血、嘴唇發紫,任誰都會想到是被毒死的,何況劉欽何就在案發現場。
“他是被你送的葡萄酒毒死的。”長孫御語氣依舊聽不出任何起伏,盯著劉欽何又說了一句話。
劉欽何的臉色白了一下,隨即臉上的表情變得激動起來:“你什么意思!你是說人是我殺的嗎?那酒可不止黃昌文一人喝了,劉掌柜和我都喝過!”
長孫御的臉上始終沒有什么表情,劉欽何此時也不知對方到底在想什么。
“劉掌柜,別生氣,別生氣。”秦瀚忽然開口笑瞇瞇的打起圓場,“這就是例行詢問一下,我們也沒說懷疑您不是?畢竟誰會下毒還帶上自己啊。”
“哼!”劉欽何冷哼一聲不愿多言。
“哎?劉掌柜,你這衣服怎么濕了?”秦瀚突然說了一句。
長孫御和柳莫的注意立刻被吸引,只見劉欽何內襯的圓領袍的寬闊的袖子有一大片濕跡。
劉欽何一愣,低頭看了一下袖子,隨后臉色微變然后用另一只左手遮了一下右手濕漉漉的袖子,解釋道:“哦,大概是剛剛不小心打翻了酒杯。昌文的死著實嚇我一跳。”
打翻酒杯?秦瀚蹙眉提起鼻子輕嗅了一下,沒有酒味兒啊?他在說謊,劉欽何想隱瞞什么?秦瀚并未作聲,直道:“這樣啊。對了劉掌柜你知道黃掌柜有什么仇家嗎?你覺得什么人會殺他啊?”
“這……”劉欽何的表情變得有些猶豫,他握著茶杯的手摩挲了幾下,最終似乎下了什么重大的決心,抬眼道:“我覺得我知道昌文是因為什么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