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海并非好色之徒,剛才的反應實則是思念過甚的反饋,身體不由自主的律動行為,當這種律動得到調節,能有效加深彼此的愛戀,這種身心的循環也是人類進化繁衍的重要條件。
現在顧雁青產生抗拒心理,劉海便也沒了那些心思,否則就是被欲望支配的禽獸,還談什么情愛。
劉海并未著惱,只是哂然一笑,顧雁青是一個心思細膩的女人,同時也是一個容易滿足的人,只要有足夠的耐心,真誠的態度,她還是很好哄的。夫妻之間也許就是這樣,小吵小鬧才更有情趣。
臥房內紅燭暖帳尚未撤去,婚床也是新做的,丫環小嬋的建議當然沒有被采納。
屋內多了一張女兒都有的梳妝臺,上面擺著一頂金鑲寶鈿花鸞鳳冠,和一根翠綠欲滴的荷花發簪,顯然女主人經常把玩這兩件東西。
顧雁青將玉簪收入了首飾盒藏起來,這就是一支普通的簪子,自己才不稀罕呢。
小喜兒穿著虎頭鞋踩在坐榻上,正看著案幾上的甜品猶豫不決,棗泥糕、栗粉糕、如意糕、玫瑰酥、芝麻卷等等,每個小碟子里都有三種不同的糕點,每種糕點只放了三塊。另外還有一些干果、鹿脯等小吃,琳瑯滿目,這也是小喜兒吃不胖的原因,實在太難選擇了。
小喜兒的小爪子伸向了桂花糕,還是桂花糕好吃,不膩可以多吃兩塊。啪地一聲,小爪子被拍了一下,吃痛之下又縮了回去,小喜兒噘起嘴無辜的看著嬸娘。
“好啦,別瞪啦!先洗手,這些都是給你準備的,有得你吃?!?p> 顧雁青將小喜兒抱起來,放在榻上坐著,脫去了虎頭鞋后,又將她抱到洗臉盆前的凳子上站著,這才卷起袖子仔細的幫小喜兒洗手。
小喜兒很聰明知道這是必要程序,也就任由嬸娘擺弄,嘴里一直哼著奇怪的調子,也不知道跟誰學的。
“哼哼哈兮,筷子用雙截棍哼哼哈兮,筷子咬不動哼哼哈兮……”
小嬋端著毛巾站在一邊,看小喜兒的眼神極不友好,這個小壞蛋那么討厭,小姐為什么對她那么好?
她剛想嘟囔兩句,就看到小爪子在空中甩了兩下,細密的水花濺了一臉,小爪子在肚子上扒拉兩下,小手就擦干了。
好啦,現在毛巾用不到啦。不對,正好自己可以擦臉,小嬋郁悶極了,若非小姐在這里,一定要好好教訓教訓這個小壞蛋。
小嬋端著水盆氣呼呼的出去了,還回頭瞪了一眼在榻上蹦蹦跳跳的小喜兒,小腳抬起還未跨出門檻,水盆撞上了軟軟的東西差點打翻了。
小嬋回頭一看,原來是撞上了姑爺,還好姑爺將水盆端得穩穩的,不然又要挨罵了。姑爺的手好暖啊,可是這怎么可以,有沒有被小姐看到?小嬋又飛速回望了屋內一眼,小臉早已通紅通紅。
劉海松開了手,小丫頭的臉這么紅,他也不打趣她了,“走路小心些,盆打翻了沒事,摔傷了就不好了?!?p> “是,姑爺?!毙鹊椭^端著水盆溜了。
寢室門口多了一道瓔珞穿成的珠簾,劉海站在簾外向內望了望,陽光從窗外灑進來,桌上、案上、地毯上全是陽光。
一大一小兩個人在陽光里翻滾,相互撓癢癢,咯咯的笑個不停。劉海很好奇,顧雁青是怎么跟小喜兒玩到一起的。
他挑簾而入,珠簾擺動珠玉碰撞叮叮鐺鐺的聲音像極了風鈴,劉海輕咳了兩聲,走向了榻前,二人這才停止了玩鬧,但都沒有理他。
顧雁青將小喜兒放在大腿上,拿起一塊桂花糕送到嘴邊,小喜兒立刻咬出了一個半圓形了的缺口。
嘴里只有一丁點糕點,小喜兒卻吃出了咂吧咂吧的聲響,得意洋洋的眼神真的很欠揍。
忍了,誰讓她坐上了大腿呢!劉海自顧自的吃起了肉脯,饒有興致的看著二人說:“咳,這鹿脯味道還不錯!”
顧雁青側開了身,問及小喜兒:“喜兒,你想學剪窗花還是學寫字啊?”
“剪窗花?!毕矁合胍矝]想就說,嘴里的桂花糕直往外噴。
顧雁青抽出一塊手帕給喜兒擦去了嘴角的粉末,說:“可是爺爺叫你來學寫字的???”
喜兒眼珠子一轉,指著劉海說:“讓壞蛋二叔幫我寫。”可是看到‘兇神惡煞’的二叔,喜兒小心的縮進了嬸娘懷里。
顧雁青說:“那可不行,就是因為喜兒不喜歡上學堂,爺爺才讓你跟嬸娘學?!?p> 小喜兒想了想才說:“我喜歡上學啊,也喜歡放學,就是不喜歡中間聽夫子講經?!?p> “……”
顧雁青一邊聊著天,一邊觀察劉海,她就是想冷一冷這家伙,誰知卻發現劉海津津有味吃得香甜,一副自得其樂的樣子實在是太討厭了,她立時不樂意了,氣不打一處來,伸手就搶過了劉海手中的肉脯。
“不許吃,給狗吃也不給你吃。”她氣壞了,明知道自己在氣頭上,他居然一句好聽的話也不說。
顧雁青將肉脯喂到了小喜兒嘴邊,喜兒連著手指一起咬了下去,挑釁的看著大壞蛋。
小喜兒吧唧吧唧的咬著肉脯,含糊不清的說:“好好吃,就不給你吃,嘻嘻。”
劉海驚訝到張大了嘴,簡直不可思議,難道真的有相生相克之說?精明的小喜兒什么時候變得這么傻不啦幾的了。
顧雁青也反應了過來,噗哧笑了出聲,而被當做小狗的小壞蛋卻還是一臉得意洋洋,跟嬸娘一起笑得前仰后合。
劉海也并非不愿說點甜言蜜語,可有個小孩子在跟前讓他怎么開口,眼看這兩人笑個沒完,清了清嗓子說:“喜兒,爺爺回來了,他叫你過去呢,還帶了許多好吃的?!?p> 小喜兒一聽立馬不笑了,從顧雁青腿上跳了下來,問道:“真的,騙人是小狗?”
劉海再次忍了,非常認真的點了下頭,說:“快去吧,去晚了就沒了?!?p> 小喜兒像風一樣跑了。沒有了小壞蛋的干擾,劉海笑兮兮的從案幾上翻了過去,一把抱住了顧雁青,“老婆,我錯了?!?p> 顧雁青這回沒躲,只是大聲的喊了一聲:“小嬋?!眲⒑R愿斓乃俣仍僖淮畏^了案幾,端端正正的盤坐在榻上。
小嬋總是在附近的,她或許會永遠留在小姐的聲音范圍之內,劉海剛坐好房門就開了,小嬋風風火火的跑了進來,“小姐,你有事叫我?”
“將外面裝紅紙的籃子提進來,姑爺要學剪窗花,反正還有兩刻鐘才到午飯時間,我就勉為其難的教教他吧。”顧雁青笑著說
“啊,姑爺,姑爺,可是……”小嬋還沒可是出什么來,顧雁青就開口了,“別可是了,快去吧。”
“是。”小嬋又風疾火燎的跑了。
這個轉折有點大,劉海一時之間還沒反應過來,再看看自己這一雙大手,剪窗花?唉,就當哄老婆開心吧。
“怎么了?不愿學?看不上女人家的事?”顧雁青冷冷的說
劉海趕緊否認,說:“沒有,沒有,老婆愿教,我就認真學,老婆說一,我不說二,老婆往東我絕不往西?!?p> “哼。”顧雁青白了他一眼,若非自己機智剛才又被他得手了,這都快吃午飯了,如若被他得逞,一會兒還怎么見人。
剪窗花真不是說學就能學會的,別看顧雁青手腕轉來轉去,左一刀右一剪,可這種精細活靠的是心靈手巧,多一分少一分都不行。
半個時辰,劉海手指都僵了,腦袋上水淋淋的,才勉強可以剪出一個福字,至于那些更加繁雜的花式,那真不是一天兩天可以學會的。
不過還好,主仆三人沐浴著陽光,手上做著活兒,嘴里聊著家常,時間過得也不慢。再有貼心的小嬋偶爾幫著姑爺說說好話,總算讓顧雁青不再冷著一張臉。
直到午飯時間,顧雁青看著劉海的勞動成果,一個粗細不一的‘?!?,才掩著嘴笑了。
飯桌上還是老樣子。哦,有些不同了。大嫂臉上有了笑容,偶爾還會說上兩句西院兒里的情況。還有個怨念滿滿的小壞蛋,一邊吃飯一邊念叨著大騙子。
直到老爺子放下了筷子,眾人都豎起耳朵認真傾聽起來,也不知道今天的主題是訓戒或是贊許?
小喜兒以極快的速度將爺爺的酒杯端了起來,老爺子欣慰的摸了摸乖孫女的頭,然后將杯中剩酒一口喝干,又接過喜兒遞上來的方巾擦了嘴,這才說道:
“既然你們都吃好了,就聽我說幾句。我們劉家在這山陰縣也傳好幾代人了,日子雖然過得不錯,卻也沒有什么大的作為。人丁一直比較單薄,也沒個讀書能夠出息的子孫。
所以,我最近在考慮,為了家族有更好的前途,可以試一下從軍這條路。
二子,你這一身本事當個捕頭可惜了,我打算將你送去宜興縣投奔盧總督,以他的人脈應該能夠給你謀一個好的職位。”
一石激起千層浪,當然受到影響最大的要屬劉海與顧雁青夫婦二人。新婚雁爾之際,顧雁青怎舍得讓夫君離去,現在從軍生活可不同以往,除了高級將領是不可以帶家屬的,而且五年之內都沒有返家的機會,這幾乎是讓她守寡無異。
劉海更不可能走了,他雖然能夠理解老爺子的良苦用心,但這種關鍵時刻,家里最不能缺的就是自己,只要自己的計劃能夠順利進行,劉家也許不會陷入危險的境地。
“我不去!至少這兩年不會去?!钡谝淮?,劉海當眾反對了老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