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咕呱”
每一次跳躍都會有一聲鳴叫,這是自身控制不了的。當蟾勁運用到了極致,身體的五臟六腑被特殊勁力擠壓發出的異響。
女子危在旦夕,劉海不得已使出全力,腿部肌肉都膨脹了一圈,也只有腿部的龐大肌群才能承受住蟾勁。
他的速度太快,迎面的風在臉部吹出了波紋,眼睛也只能半瞇著,一起一落之間在地面砸起大片泥土。
在這樣的過程中,想要揮刀也是一件困難的事,這是劉海事先沒考慮到的,倉促之間他只能刀尖朝前方,左手抵緊刀背,身體盡量伏低像一個‘人間大炮’撞進了人群。
‘人間大炮’是劉海撞入人群的瞬間腦海里想到的詞,雖然姿式不好看,這種方式也很危險,好在這些人都是背對著他,他雙手死命抵緊劈風,將鋒利的刀刃當作保險杠,化身成為一輛瘋狂的大卡車,沖進了停滿小轎車的停車場。
可這些不是車,而是活生生的人,許多人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么,就被撞飛了出去,倒楣一些的會發現左臂沒了,左腰上多了一道巨大的傷口,自身失去了平衡向著左前方倒去,身體幾乎斷成了兩截。
嚴密的包圍圈出現了一條兩米多寬的缺口,十幾個人或傷或死,殘肢斷臂胡亂飛舞,他們對熊外婆的圍殺也因此停滯了下來,腦子里都是一片空白。
人聲呼喊,哀嚎四起,包圍圈瞬間告破,紅花會的人驚叫著向四周散開,文人泰與玄衣青年也收了攻勢,警惕的找尋著未知的敵人。
沈飛燕看到了這條血肉橫飛的通道,卻沒有第一時間逃離,出于未知的恐懼她反而后退了半步,她的左臂垂了下來,一條血線從衣袖中流出順著指尖滴落。
三斤為了配合行動上了房頂,房頂上的人都被街道上的突變震懾住了,這時候偷襲是最好的機會。
他悄悄的摸了過去,神機弩已經上好了弦掛在腰間備用,他腳步輕盈得像只貍貓,從身后捂住敵人的口鼻,短劍抹過喉嚨又輕輕的放下,連續解決掉了三人仍未被發現。
“咕咕……”
死人堆里有了響動,所有人都繃緊了神經,想要看看到底是什么怪物闖了進來,就見一具尸體翻了開來,一個全身被黑布包裹的高大身影搖頭晃腦的站了起來,看不到鼻子和嘴,只有一雙黑幽幽的眼睛。
劉海自己也被撞得暈頭轉向,沒辦法誰叫他剎車不靈呢,幸好是從敵人背后撞進來,如果面對的是刀槍,自己的身體現在也變成幾半了吧?
“喂,傻站著做什么,還不跑?”劉海向著女子吼道。
沈飛燕確定了來人是友非敵之后點頭致謝,卻也沒有撒腿就跑,她持劍后退緩緩的向劉??拷鴣?。
直到這時,文當家才想了起來,這人不就是黑風雙煞的其中一個嗎?他警惕的掃視了一圈,并沒有發現使鷹爪拳的高手。
雖然這黑風雙煞來得詭異,武功也是前所未見的怪異,充滿了暴力毫無美感,但不得不承認這是一種霸道至極的絕學,既然對方已經下了死手,現在已經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暗青子招呼?!蔽漠敿乙宦暣蠛葘l呆的幫眾驚醒。賣刀的黑大個最先反應過來,伸手就掏出剩下的七枚透骨釘。
紅花會的成員也是自詡俠義之輩,這次為了對付臭名昭著的熊外婆,準備了部分淬毒暗器,剛才怕傷及自己人沒有使用,現在卻是最好的時機。
一時間,梅花鏢、透骨釘、鐵蓮子從不同的方向射了過來,大多數暗器都集中到了劉海身上,而且準頭并不好力道也不大,但這些暗器大多淬有劇毒。
沈飛燕見此迅速向著劉海靠近,她的劍即快且準,不僅將射向自己的暗器盡數擊落,還幫劉海擋住了大多數的暗器。
講真的,劉海現在并不怕刀劍,經過了與方正化的打斗,他覺得能砍中他的人并不多。甚至單發的勁弩他也不怕,但他偏偏對這滿天花雨的暗器有些頭疼,他即沒有水潑不進的刀法,也沒有變幻無蹤的步法。
他只能跑,劉海就算不跳躍,運蟾勁跑起來還是很快的,他也很及時的躲了開去,可是這群家伙根本就不會用暗器,一枚蝴蝶鏢拐了一個彎偏移目標十幾米,正好扎在劉海的屁股上。
劉海嗷嗚一聲跳了起來,不是疼的是氣的!蝴蝶鏢扎得并不深,他一把將蝴蝶鏢抓了下來,又反扔了回去,卻不敢原地停留以免再次中招。
這一聲痛呼像是一個信號,引爆了現場這個炸藥桶,各種呼喊大叫此起彼伏。
首先是屋頂的三斤,再也顧不得隱藏,以神機弩射向了最遠的一人,左臂指向另一人手腕一翻,袖筒中又是一根袖箭射了出去,緊跟著一個貓撲,巧妙的在屋頂跳躍兩次接近最后兩人,在這二人剛回頭之際就將他們踹下了屋頂。
而街面上就更亂了,使蝴蝶鏢的那人大叫著“我射中他了,哈哈,他中了五毒散半日之內必死無疑。”
另一人大吼道:“你他媽的快給我解藥,你的蝴蝶鏢在我腿上??禳c,我的腿已經麻了。”
文當家也在大喊:“先殺熊外婆,先干掉那個老虔婆?!眲傉f完就聽嘭嘭兩聲,兩個人從右方的屋頂掉了下來。
隊伍后方出現一陣騷動,文當家當機立斷持劍向熊外婆沖去,大吼道:“都給我上,陳賢侄攻左路。”玄衣青年會意,與文人泰一左路一右向著熊外婆攻去。
他們這些人對暗器實在不擅長,只會拖延時間,如果鷹爪拳的高手在屋頂偷襲將對他們極不為利。
沈飛燕稍一遲疑,卻并沒有逃跑的打算,反而向著人群沖去,既使左臂已經受傷,氣勢絲毫不弱于人,迅雷劍若靈蛇蜿蜒疾攻向文人泰,幾招之間就將文當家逼退了三步,這個時候玄衣青年才勘勘趕了過來。
劉海此時正好撿到半張桌面,當作盾牌豎在身前,左手還捂著屁股瓣。那采用蟾蜍、蜈蚣、毒蛇、蝎子、蜘蛛的毒液制成的五毒散,順著血液進入體內,不僅沒有毒發,反而有絲絲振奮的感覺,這哪里是五毒散,明明是興奮劑嘛。
他也不慌了,至于蝴蝶鏢造成的那點小傷口,跟蚊子咬了差不多,可當他看到女子又沖了回去,頓時大急,自己好不容易打破了缺口,這女人又要跑回去送死,真是氣煞我也!
劉海怒罵出聲:“兀那女子,你干什么?還不快跑?!?p> 沈飛燕不作理會,攻勢反而更猛,以同歸于盡的打法終于逼退了文當家與玄衣青年,乘勢沖入了人群,沖向了其中一人。
熊外婆這反常的舉動,讓文當家也有些納悶,可轉念一想又明白了過來,大聲提醒道:“她想搶解藥,石頭快退!”
使蝴蝶鏢的漢子‘石頭’誒了一聲,轉身就跑,卻不想就是這一聲讓他送了性命,一支奪命箭從上方射來,從他的肩甲穿入直插進了心臟。
石頭死了,手中的小瓷瓶也滑向地面,突然一支染滿鮮血的纖手伸了過來接住了瓷瓶,沈飛燕痛得悶哼一聲,她的左臂本已受傷,這次又牽動了傷口。
不過這也值了,她是一個恩怨分明的人,決不輕易欠人人情,黑風雙煞能冒死來救,她也決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他毒發身亡。
沈飛燕忍著左臂的劇痛將小瓷瓶扔向了劉海,“接著,解藥!”她再次陷入了圍攻,幸好有三斤在屋頂以神機弩掩護,暫時沒有太大危險。
小瓷瓶劃出一條拋物線精準的落向劉海的方向,被他一把撈住,瓷瓶上還是溫熱的,那是尚未冷卻的血。
劉海救人是有把握的,是覺得熊外婆有利用價值的,可這娘們兒所做的,完全是送死的行為,她就真的不怕死嗎?
罷了,不能被一個娘們兒比下去,劉海握緊了劈風也沖入了戰圈,這滿天的刀光劍影他也不敢再用野蠻沖撞了,只能一刀一刀的與敵拼殺。
劉海在武藝方面或許不如三斤和熊外婆,但他的刀勢大力沉、切金斷玉,幾乎沒有一個人能接下一刀,起初這些人還看不明白,但當被劉??彻锨胁艘粯舆B殺三人后,他們才如夢初醒。
還未等文當家調出人手專門對付他,劉海已經殺到了文人泰的身后,與熊外婆一起對文人泰形成了夾擊之勢。
劉海一記橫刀千軍逼退了身后之人,身體旋轉了一百八十度,刀勢如奔雷,由下而上劈向了文人泰,即使是文人泰也不敢硬接這一刀,只能后退撞向熊外婆的劍。
玄衣青年反應最快,他發出驚天怒吼“爾敢”,接著不要命的撲向熊外婆,手中的劍也達到了驚人的速度,只要熊外婆閃身躲避,文當家就能退下來。
誰知,熊外婆絲毫不顧自身性命,手中迅雷劍直刺文人泰后心,她受傷的左手再次抬了起來,一把長劍從掌心穿過刺入了她的心口,受這一阻這一劍并沒能要了她的性命,而她的劍已經刺入了文人泰的心臟部位。
“文伯父,啊啊啊……!”玄衣青年發出凄厲的咆哮,手上的劍卻沒能抽動,危機關頭他只得棄劍出腳,將熊外婆踹飛了出去,順勢將文當家救出戰圈。
這時文人泰已經氣若游絲,他怎么也沒想到萬無一失的行會出現這么大的變故,他緊緊抓住玄衣青年的手,指甲掐入了肉里,他還有重要的事情要交待,可玄衣青年卻哭得像個小孩子。
文人泰覺得身體里突然又生出了一股力氣,但是剛開口喉嚨里涌出一口血,嗆得他咳嗽起來。
“文伯父,你不要死啊,你不能死啊。”玄衣青年坐在地上,手足無措。他將文人泰抱在膝上,不敢挪動分毫。
“陳賢侄別哭,男兒……咳咳……”又是一陣咳嗽,文人泰用盡最后的力氣說道:“紅花會,紅花會……文、陳、趙三家一定要相互扶持、生死與共,我死了之后不用為我報仇……咳咳,回去,今后,你就是紅花會的總舵主,一定要將紅花會傳承下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