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突然變的一會明一會暗起來,不知從何處飄來朦朧的灰云,給月亮蒙上了一層面紗,繁星已然被淹沒。街道上的樹隨風輕舞著身軀,綠化帶里的那些矮小灌木稀疏作響沉沉低語。還有鐵皮被風吹動的喀拉聲,塑料瓶的塔塔聲……,種種聲音混雜在一起,仿佛奏響了一曲混雜了沉肅與激蕩的古典樂。
建筑三層,背著白淼的藍鈺寒直挺挺站著,兩邊是幾根方形的混泥土柱子,他的身后,則是一個還未用磚頭填充邊緣也沒有任何防護的洞口。
風從旁邊呼嘯而過。
“這小子是從哪竄出來的?”劉哥異常驚訝,他與三仔成犄角之勢圍住了藍鈺寒。
“不……知道!”三仔還未從那一腳中緩過來,他扶著自己的腰,面色痛苦,說起話來都有些吃力,“劉哥……要不算了吧!這小子不簡單?!?p> “算了?”劉哥眼神變得狠厲,“老子追了一晚上,你跟我說算了?滾開!”一把撥開三仔,劉哥走上前,沖著保持戒備的藍鈺寒吼道:“小子,把你背上的小姑娘交給我,今晚我就大發慈悲放你走。要不然……”
劉哥將刀橫起在身前,眼神半瞇。
“小寒哥哥!”
藍鈺寒感覺到白淼的小手攥緊了他的衣襟。他對劉哥的置之不理,輕輕下蹲將白淼放下,回過身,幫她理了理雜亂的頭發,然后從懷中拿出那個白色小花發卡,給她卡上。
“今晚我不想再看到有人受傷了?!彼{鈺寒站起來,整個身子將白淼擋的嚴嚴實實,“讓我們走吧?!?p> “小子,你在做夢呢?”劉哥沖了上去,刀尖直攻藍鈺寒心臟要害。三仔無比糾結,他打起了退堂鼓,但就這么空手回去,肯定要受刑?!案伞?”三仔心一橫,再看向藍鈺寒時已是滿目兇光。
黝黑的空間內,刀刃從陰影中劃出,宛若毒蜂的尖刺,直欲取人性命。藍鈺寒沒有出刀,而是在不停閃躲。劉哥和三仔雖協同配合,刀刀刁鉆,但從他們出手的方式,很容易判斷攻擊的方向。每回出手都被對方閃避開,劉哥和三仔變的有些焦躁,出手也變得急促而紊亂起來。
再一次,劉哥向右劃向藍鈺寒脖子的刀被避開,他的動作有些大,身子趔趄了一下。藍鈺寒抓住機會,右手蓄力,一拳打在劉哥的面門上。緊接著,他三百六十度轉身,更加有力的一個回旋踢踹飛了三仔。
這一腳踹在三仔已經受傷的部位,他覺得這回自己的肋骨應該是真的斷了。劇烈的疼痛刺激著他的神經,他后悔了,對面那小子根本就不是他們能對付的。劉哥在旁邊捂著鼻子痛苦呻吟,久久無法站起。局勢就這么被逆轉,現在,他們反而成了案板上的魚肉,任人宰割了。
對面那小子正一步步向他們走來,三仔想要說些求饒的話,可是疼痛折磨的他根本開不了口?!巴炅耍 比行娜缢阑?。
他料想之中的屠刀并未揮來,藍鈺寒簡單的從他們身邊走了過去,甚至看都沒看一眼。
“小寒哥哥!你好厲害!”剛才還一臉關切緊張的白淼,此時終于是露出了可愛的笑臉。
“走吧!白淼,離開這里!”
“嗯!”
大樓內痛苦的叫聲遮蓋住了風聲,藍鈺寒背起白淼,看著躺在地上的兩個人影,輕呼了一口氣。
慢慢往前走,藍鈺寒忽然覺得疲倦的感覺溢滿全身,整個人像是聞了迷煙一樣暈暈乎乎的。這一天發生了太多的事,宛若有把小錘子在不斷的敲擊他的心靈。聽到耳邊輕緩的呼吸聲,藍鈺寒曾暖烘烘卻又冰寒下拉的內心多了一絲暖意,他不自覺的露出一絲微笑。
“小子,去死吧!”
倒在地上的劉哥忽然掙扎著站了起來,他的鼻子有些不正常的歪斜。抹了一把止不住的鼻血,他撿起地上的尖刀,眼睛里透露著瘋狂和殘忍的光芒,猛然沖向了藍鈺寒。
白淼看到這一幕,滿面驚恐,她用力扭了一下藍鈺寒的身體。
一聲悶哼在耳畔響起,藍鈺寒有那么一瞬間的呆愣,他的頭腦一片空白。一絲熱乎乎的的液體滴在他脖間,溫度高的燙人。他驀然醒轉,只覺內心深處在急速降溫。他拔出左手握著的刀,扔掉刀鞘,用一只手托著白淼,回轉過身。
一抹血線飄起。
“啊!”藍鈺寒的怒吼響徹天際。
他用盡全力的一腳踹在雙目在慢慢變得無神的劉哥小腹上,劉哥倒飛出去,落在樓層的邊緣。
劉哥還努力的想要站起來,但最終只是跪在了地上,他摸著自己的脖子,忽然像是電量不足的玩具人偶,身體顫動了兩下,無力的向后倒,從樓上掉了下去。
長刀掉落在地上,發出噔楞的響聲,三仔被嚇得渾身一震。藍鈺寒小心的將白淼放了下來,他看到白淼脊背的偏右側,有一把尖刀扎進去了大半。她似乎失去了力氣,眼睛半睜半合的,很是勉強的微笑著。
他的手掌覆在白淼的背上,感覺到一片濕潤。緩慢慎重的將她靠在自己的腿上,藍鈺寒著急的撿起旁邊的長刀,將自己里面的衣服割開了個長條口子。
他猛的一拽,拽下一個長布條?!拔視绬??”看著在自己面前滿臉驚慌忙碌著的身影,白淼聲音很輕的問道。
藍鈺寒將布條覆在傷口周圍,頃刻間便濕潤一片。他將刀重新跨回背上,輕緩的將白淼抱起。他的眼神從未如此的堅定,說:“我不會讓你死的!不會的?!?p> 樓層間的風聲再次響了起來,三仔身體顫栗的看著藍鈺寒抱著白淼快速的離開,他膽顫心驚,有一種劫后余生的虛脫感。他再不顧胸口的痛苦,咬著牙坐起,然后以自己最快的速度挪著身子,往另一處距離藍鈺寒很遠的通道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