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后,任縣尉趕時間回縣城,雖說是排除了趙家屠殺的可能,但是作為當事人還是要到縣衙走一遍,說不定刺史府也在等著他們呢。
趙一安、趙一辰和老七便一起去縣衙回話、協助記錄案情。
趙一辰回家和曼兒一起給盼兒換了一次藥。
“哥哥,你是不是不要我了?依依可是很乖的!”趙一辰走出家門時,依依在后面跟著跑出來哭道。
“哥哥……嗚嗚……”
趙一辰轉身蹲下抱著依依,摸摸頭。
“乖,你和曼兒姐姐留在家里照顧你盼兒姐姐,好不好?哥哥從縣城回來給你帶蜜糖。”
一陣安撫、些許許諾之后。
“嗯嗯……我一定會照顧好盼兒姐姐的。”小姑娘抹著眼淚兒點頭道。
趙一辰見小姑娘心情好轉,便對曼兒一番叮囑,起身上路了。
會寧縣城距離黑虎村有一百里路,趙一辰三人騎著馬跟在縣尉后面,任縣尉也放棄了來時的馬車,這會和幾個胥吏騎著從趙一辰這里索要的十匹“贓物”,走在前面。
趙一辰后面不僅一安、老七他們,還有十幾騎跟著,他們是趙氏青壯,大多都是參與了昨夜狩獵的。
他們此來是為了趙一辰的安全,走在路上時刻警惕,仔細觀察周圍的環境。
……
會寧縣城外南邊的一處空地上,到處都是依著山勢挖的小窯洞,遠遠看去層次不齊,倒也別有一番風味。
當然,楊主薄從沒覺得那漫山遍野的窯洞、帳篷好看。
在他眼中這些都是違章建筑,恨不能馬上拆除。
窯洞在建筑學上屬于生土建筑,其特點就是人與自然和睦相處、共生,當然會寧縣縣衙里的官員不這樣認為,這簡直是狗皮膏藥,貼在了他們還算光亮的政績上面。
難看極了,也難受極了!
這窯洞簡單易修、省材省料,堅固耐用,冬暖夏涼。
所以這些逃難的人,在會寧縣城外面又一次開始了祖宗曾經歷過的穴居生活。
國人對土地的渴望也許就是來源于此,有一寸土地不禁可以播種收獲,還可以打洞穴居。
在這成百上千的窯洞中,有一處窯洞內。
兩個大男人坐在一起竊竊私語著。
“哈哈,魏……大,想不到你還有如此手藝,不錯不錯,真心不錯。”他還是對魏大這個名字,有著莫名的生疏。
特別是在這逃難途中,想想一日僅有的一碗清粥。
怨念頓生啊!
兩人修建的窯洞,拱頂式的構筑,符合力學原理。頂部壓力一分為二,分至兩側,重心穩定,分力平衡,具有極強的穩固性。
為了住著放心,也不知從哪里找了木擔子撐架著窯頂。
想來這窯洞就是經過幾輩人,歷經風雨,仍不會失去其居住價值。
這就是經歷過水災之人的怨念啊。
魏大和趙成的這種精神俗稱:杯弓蛇影。
或者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趙成看著魏大興致勃勃的打量著這剛剛修好的窯洞,無奈道:“我等何時舉劾張鈺等人?”
額……正在云端的魏大,仿佛被人一棍子抽下來。索然無味道:“我等如今這般處境,別說刺史府了,連會寧縣城都進不去,只能慢慢等待時機了。”
“哎,這般下去我們又要等到何日,莫不是你這魏大……魏佐史膽怯了,不敢去了?”趙成粗聲道。
魏大道:“去年新律明文規定:知而不報者要處以絞刑、流放兩千里。你大可試試。”
趙成聞此默然,他一個大老粗哪知道這些啊。他只是出于義憤才奔波至此的,哪知道不來居然要流放兩千里。我滴個乖乖,兩千里那是多遠啊,怕不是要到天邊了。想到這心下一陣哆嗦,舉劾之心更加堅定。
去年武德律規定:凡案情重大而不得伸理者,可于皇帝、官員出巡之時,于其車駕行處,跪伏路旁申訴冤抑。
再者,撾登聞鼓。
其三,立肺石。凡老幼不能撾登聞鼓者,則可立于肺石之上,立于肺石訴者由左監門衛負責奏聞。
最后是上表。從負責受訴之主司方面而言,則要求對其所轄范圍內的申訴,應立即受理,盡快聞奏,不得推諉或雍滯,違者依律治罪。
所以他們二人的難處,不在如何舉劾。而在于如今會寧縣城對流民嚴防死守,所以無法入城。
“走吧,放粥了。”魏佐史對著趙成道。
楊主薄在粥棚處查看,煮粥的水很是干凈,并沒有什么石子或者灰塵。
但是鍋里,哎,也是想當的干凈。
滿滿的一大鍋水,倒進去了不到兩碗的小米,卻要管夠二十人份的口糧。
這那吃的飽啊!
可即便如此,一日間消耗的糧食,也是會寧縣衙所不能承擔之多啊。
某也想善良,某也想濟世救民。
可實力不允許啊!
還記得去年冬天,在黑虎村趙家吃的全魚宴。
那趙氏小族長用筷子撥動著魚塊道:某也想吃點素的,可實力不允許啊!
某家也想如此任性的說一句啊!
只是不知,那小郎君如今可還好?那任黑臉可有為難與他?
聽說繳獲了二十幾匹馬,以小郎君仗義疏財的個性,想來都交給了任縣尉。如此,卻也能和上面換取一些糧食,給這些災民們多吃幾次。
聽那趙家族人說,這次刺殺沒有傷到他,不知可否嚇到了。
小小年紀卻惹上這邊仇敵,教人操心啊。
看著難民們互相推搡,爭搶著。楊主薄眉頭輕皺,隨即舒緩下來。
果然還是明府英明,說的沒錯,不能給這些賤皮子吃飽,不然會整日里的鬧事,遲早要出大事。要的就是半飽,沒了力氣,才好管理。
不鬧事的災民,才是好災民!
趙一辰等人出了村口,行路速度開始快了起來。
自從王老族長送來這龍馬,趙一辰還不曾真正騎過,今日里可以說是第一次。
以前見人騎馬很是威風,今日才發現這騎馬并不容易。
前面在村子里面漫步緩行到也沒什么,這會開始慢跑起來,趙一辰感覺自己并不能控制小白。
這馬一個勁的想把他掀下馬背,畢竟是龍馬,還是一匹白龍馬。
甚有骨氣,能騎它的除了王子就只有高僧了。
而趙一辰顯然都不是。
騎馬不像開車給油就走,踩剎車就停。
小白感覺到趙一辰不會騎,成心和他作對,用腳磕著馬肚子讓它走非不走,故意低頭吃東西,拉它起來它就故意的抗韁。
小白是一匹淘氣的馬,它有它自己的倔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