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秘密逐漸掩飾不住,神魔之間開始流傳一個說法:神明的本源是可以被剝奪的。
沒有誰會希望自己的本源,自己的地位受到威脅。本源可以被剝奪,也就意味著會死去。
他們不想死,至少還想擁有本源更長的時間。
而這一切的根源被引向了風(fēng)神居瀾。
在逃跑,躲避,圍困,反殺,等等之中度過了無數(shù)的歲月,瀾與瞳到了一個偏遠的世界之中。
這是一個普通的世界,并沒有什么出彩的地方,就連掌控者都沒有接納這個世界。
瀾與瞳走在城市的街道之上,在前面那座圓狀的酒樓外面,有一個衣縷破爛的醉酒鬼躺靠在門口。
瀾看著那個人,停了下來。
說不上是什么原因,只是這個醉酒鬼實在是太年輕了,這一刻讓他想到了幼年的自己。
這個人身上擁有的不是死寂,而是一種無謂,失去了一切的無謂。
瀾只看了一眼,就知曉了他的所有過去。
夜瞳也感受到了瀾軒的變化,也感受到了他的所有過去。
他本是城中一家的大少,與一女子青梅竹馬,二人也已訂婚;只是后來家中變故,中途沒落,女家后來反悔,將女子許配給了另外的人家。
這名少年連女方家的大門都進不去,只能日日徘徊在墻外,呼喚女子的名字。
女子在墻內(nèi)每日回應(yīng)著少年的呼喚。
新的婚事很快提上日程,少年的聲音也日漸悲傷。
在女子出嫁的前夜,少年醉死在了女子家的墻外,而在當晚,女子在房屋之中自絕而亡。
少年沒有死去,而女子卻葬在了別人家的墓園之中,他連見墓碑的機會都沒有。
少年每日游蕩在昔日的墻外,就好像女子依舊還在墻內(nèi)一般。
路人經(jīng)常能聽到少年的言語,而在夜間甚至還能聽見女子的回應(yīng)。
漸漸的,經(jīng)過那條道路的人越來越少,人們都說女子情魂未散,一直陪伴著少年。
主人家最終無奈的搬離了那座宅院,而因為少年的原因,以及那女子情魂的傳說,無人敢接受那個宅院。
日復(fù)一日,年復(fù)一年,少年每日在酒樓打酒,徘徊在那座墻院與酒樓之間。
眾人可憐他與那女子的遭遇,辱罵著主人家的勢力。
不是沒有人勸過,也不是沒有人阻止過;可是少年總會想盡一切辦法回到那里。而且沒有了少年,那條道路上,院墻里面,每到夜晚總是傳來各種凄厲的哭聲,就連遠在數(shù)條街道之外都能聽的毛骨悚然。
至少面對活人要容易許多。
夜瞳不想多事,示意居瀾趕緊離開這里。
最近追尋他們的那些人能夠找到他們的速度越來越來快了。
居瀾拍了拍挽著自己手臂上夜瞳的手背,示意她不要緊。
居瀾走過去拍了拍少年的肩膀,將他喚醒。
他是神明,他要一個人醒,那個人就不能睡。
少年沒有睜眼,只是向旁邊挪了挪。
看得出來,他對這個動作很熟練。
居瀾知道時間不多,所以他直接表明了自己的意思。
“我可以幫你。”
少年依舊沒有睜眼,對于這種話,他已經(jīng)聽了無數(shù)次,可是卻依舊不能改變?nèi)魏问虑椤?p> 居瀾再次告訴他:“我真的可以幫你。”
少年很不耐煩,他只想這樣睡過去,一直處在夢境之中,這樣他至少還可以看見她,觸碰到她。
但他也感受到了說話的這個人表現(xiàn)出來的堅決。
“沒有人可以幫到我。”
少年的語氣只有平淡,平淡到只剩下這唯一的情緒。
居瀾絲毫不在意他的任何想法。
“但我可以。因為我是神明。”
少年不屑的輕哼一聲。
“神?這個世界上沒有神。如果有,那他早就會出現(xiàn),并且阻止這一切的發(fā)生。”
居瀾知道,在這個世界里面,這里的人無法接觸到神。但他依舊還是說了出來。
“我可以讓她復(fù)活,讓緋葉復(fù)活。”
少年睜開了眼睛。即使他知道這個人做不到,但還是睜開了眼睛,因為緋葉是那個女子的名字,是他所有的牽絆。
居瀾知道他心動了,繼續(xù)說道:“她還有一絲情魂執(zhí)念,也是她讓你活下去,所以你才沒有隨她而去;更是因為即便你死了,也無法與她葬在一起。”
少年并不機會居瀾,只是看著他,說:“復(fù)活她。”
居瀾想不到他如此直接,搖了搖頭。
“她的能量幾乎已經(jīng)消散完了,即使是我,也無法將她完全的復(fù)生在你前面。除非你可以接受她是一個替代品。”
少年要的不是這個,他要的是完整的她。他可以將女子的情魂執(zhí)念放入傀儡之中,但那是它,而不是她。
少年沒有失望,只是再次閉上了眼睛。他知道,失去了,就是永遠失去了,只不過現(xiàn)在又來了一個瘋子而已。
居瀾將后面的話說了出來:“我可以讓她轉(zhuǎn)生,轉(zhuǎn)生以后,你找到她,她還是她。”
少年沒有回應(yīng),在他的這個世界里,在他們這個世界的認知中,那女子如果在死的時候選擇了轉(zhuǎn)生,那樣確實是居瀾說的那樣。
只是世界太大,基本上終其一生都無法找到,所以女子才選擇化成了情魂,作為執(zhí)念留在這里。
至少這樣,她還擁有原來的記憶。
生既然不能在一起,那么死了為何還要分開?即使是數(shù)著最后的倒計時。
少年不會相信居瀾。他也無法相信。
整個天空忽然布滿了金色的光芒,所有人都抬頭看向天空,目睹這從未出現(xiàn)過的景象。
唯獨他們?nèi)耍瑳]有任何變化。
夜瞳并不懼怕,居瀾也是如此。他們知道是誰來了。
云端之外傳進來一個聲音,飄蕩在這整個世界之中:
“瀾軒夜瞳,汝等二人已被我圍困,還不隨我向光王請罪?”
隨之而來的是整個空間被壓縮,坍塌。這片世界的所有人明白過來,是他們從未見過了解過的大能者要毀滅這方天地。
居瀾只是等待眼前這少年的回答。
少年還是閉著眼睛,但他并不是不知道這個世界發(fā)生的一切。他也是修行者,他更是這方天地的本土居民,這些變化他都能感受到,尤其是他力量的根源正在被一種絕對性的力量毀滅,但他只是說出了一句話。
“你說你是神,那你殺了他,我就信你。”
瀾軒起身,抬頭看天。
這時候整個世界已經(jīng)被壓縮成了只有這一塊地方還算完整,那個說話的存在也已經(jīng)出現(xiàn)在了他前面的天空之上。
那人的背后有一輪耀眼的金色巨輪,發(fā)出的光芒讓人無法看清他的面容。
居瀾的手中再次浮現(xiàn)出那把劍,他對身前的少年說:“我只要一劍。”
居瀾看著自己手中的劍,用另一只手輕輕撫過劍身:“我名為瀾,此劍名為居靈。故而我又被稱作居瀾,而不是瀾軒。”
聲音很小,可是那天空之上的人卻聽的清清楚楚。
他只來得及發(fā)出一半的驚訝:“他們說你是普通神族!原來你居然是......”
以劍為名,而武器又不在離岸天收錄榜之上,那就只有一種,也是唯一的可能。
整個世界最終崩塌,化作一片虛無,唯有那座圓形的酒樓保存了下來;同時還有那位少年。
少年沒有思考這一切的真實性,直接抓住居瀾:“讓她復(fù)活!”
居瀾手中的劍消失不見,看著少年的雙眼:“這是有條件的。”
少年不在意世界的毀滅,使勁的點頭:“我答應(yīng)!”
居瀾搖了搖頭,他不覺得這個少年在聽完了自己的條件以后還會這樣爽快的答應(yīng)。
“我會抹去你所有的記憶。”
少年愣住了,如果這樣,那他還怎么去尋找復(fù)生以后的她?如何再與她共續(xù)前緣?當自己都不是自己了,她還會是她嗎?
“我已經(jīng)收取了她最后的情魂執(zhí)念,而她因為只有這最后的印記,需要經(jīng)歷多世的輪回來慢慢恢復(fù)。在我抹去你記憶以后,我會給你保留對她的一切情感,并且在你們之間建立一種相互的聯(lián)系。即使你什么都不記得,但是你依舊還會記得她,會本能的一直尋找她。”
少年聽到這里,就已經(jīng)很滿足了。只要自己還能記得對她的喜歡,對她的羈絆,即使抹去其他的記憶,又有什么關(guān)系?
“我愿意。”
居瀾點了點頭,將少年的記憶抹去,與夜瞳一起,帶著這個少年從這個破碎的世界消失。
居瀾沒有欺騙這個少年,他確實給他保留了那份思念,以及執(zhí)念。同樣的,在他手里,還有那個叫緋葉的女子的情魂。但現(xiàn)在,可不是她復(fù)活或者轉(zhuǎn)生的好時候。
在他們離開不久之后,兩個人出現(xiàn)在了他們消失的地方,然后追尋著居瀾的方向而去。
再過了一會,夜王與光王也出現(xiàn)在了這里。
“夜王,我們這樣追可永遠都追不上,你以前跟他打過交道,咱們來推測一下他們下一次會出現(xiàn)在哪里,我們提前過去截住他們。”
夜王也知道,這樣無休止的追趕,永遠都只能被甩在后面,但是又該如何才能提前判斷居瀾跟夜瞳下一次真正可能出現(xiàn)的地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