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

　　“不要騙我。”

　　秦夜哪里還能騙她？

　　又哪里…還敢騙她？

　　無奈地嘆了口氣，秦夜抿了抿唇瓣，輕笑著開口:“…小朋友要生氣啦？”

　　鐘眠沒說話。

　　看樣子是不打算搭理秦夜了。

　　但秦夜哪里肯？

　　“阿眠，別生氣嘛…”伸出兩根手指夾著少年雪白的袖口微微擺了擺，秦夜笑得一臉討好，嬉皮笑臉地開了口:“我這不是怕阿眠擔心嘛…其實真的算不了什么大事，畢竟這生老病死什么的…總歸都是常見的嘛…而且你看，都說禍害遺千年，哥哥怎么可能會那么容易就死了呢？你說對吧？”

　　這個時候了，還在故作玩笑。

　　鐘眠別開了眼，不是很想理會秦夜。

　　“這種代價對于我們來說，其實真的不算什么。”看出了鐘眠的不高興，秦夜略有些無奈地嘆了口氣，柔聲開口:“阿眠，比起…”

　　比起見不到你。

　　比起眼睜睜地看著你死在我的眼前…

　　比起面對沒有你的世界…

　　比起還沒開始，就已經結束，這已經好了很多很多。

　　…也許是短暫了點。

　　但是…

　　“你會陪著我的對不對？”眸中氤氳出絲絲柔和的笑意，秦夜嗓音柔和地開口:“阿眠…會一直陪著我的，對不對？”

　　對。

　　鐘眠心里早有答案。

　　可是眼下她心情不好，自然也不愿意讓秦夜有個好心情，所以她冷著臉，面無表情地冷嗤一聲，沒好氣地開口:“到時候你都死了，你覺得我可能會陪著你么？而且現在這個情況，我覺得…我應該多陪陪二皇兄才是正常的好么？”

　　秦夜:“…”

　　面上笑容逐漸消失。

　　“阿眠…”

　　秦夜可憐巴巴的表情:“你喜歡的人是我誒…怎么可以多陪陪別人呢？就算他是你二皇兄…那…頂多也就多陪一點點時間嘛…怎么可以超過我呢是吧？你對喜歡的人最基本的原則呢？分寸呢？”

　　原則？

　　分寸？

　　鐘眠似笑非笑:“我有說陪二皇兄的時間要超過你么？”

　　秦夜:“…”

　　好吧。

　　是他敗了。

　　可是…

　　“…阿眠夢到的，到底都是些什么？”眸中劃過一道深思之色，秦夜勾了勾唇角，放低了嗓音輕聲開口:“好端端的，怎么就…知道了哥哥的事情啊？”

　　知道他恢復了記憶還不算什么大事。

　　關鍵是代價一事…

　　…不會是…

　　他突然想到了一個可能。

　　“這就要你自己去問…不對，你現在也問不了了。”抬手按了按太陽穴，鐘眠抿起唇瓣語氣淡淡地開口:“…這天底下能有這種本事的人…怕是除了你曾經的那位表叔，南楚國師千絕殤之外，也沒有旁人能做到了吧？”

　　這話沒錯。

　　秦夜心里是很贊同的。

　　倒也不是說他表叔到底有多么多么的厲害…只是隱世千家，素來修習玄法。表叔在這方面的天資更是千家千百年以來罕見的出挑，所以在玄法之上，恐怕放眼整個…哦不，是他經歷過的兩個九州，也無人能與其項背。

　　更別說超越了。

　　所以說，目前看來，能以夢境的方法，將所有事情透露給小朋友的人…除了表叔，恐怕也找不出第二個了。

　　只不過吧…

　　秦夜忍不住輕笑了一聲。

　　…表叔說好的，絕對不會再動手幫他的呢？

　　眼下這豈不是又幫了？

　　雖然很有可能是因為小姨的緣故吧…但幫了就是幫了…嘖嘖，這算不算…出爾反爾，口是心非啊？

　　“是，也沒有其他人可以做到了。”

　　忍不住摸了摸自家小朋友柔軟的發頂，秦夜笑瞇瞇地開口:“小朋友現在已經親耳聽到哥哥肯定了…還有什么要問的么？不如一并問了吧？也省的下次再來逼問哥哥了…對不對？”

　　“…是你至少一直都沒有跟我說。”

　　面色頓了頓，鐘眠沒好氣地開了口:“…而且…我還有什么可以問的？怎么，你難不成，還有別的事再隱瞞我不成？”

　　秦夜立刻搖頭:

　　“當然沒有！”

　　“那走吧。”

　　眉骨挑了挑，鐘眠率先抬起了步子，抬步離開此地。

　　秦夜連忙跟上。

　　兩人一回到原地，便收獲了一大群整齊的目光。

　　居然都醒了。

　　…除了那位因為重傷昏迷不醒的嶼帝陛下，其余眾人都已經醒了過來，并且目光還直勾勾地盯著兩人。

　　鐘眠:“…”

　　秦夜:“…”

　　他們二人總覺得似乎哪里的氛圍有點不對勁是怎么回事？

　　“眠眠。”

　　腳上表情最正常的可能就是鐘離了，他勾了勾唇角，笑容是一如既往的溫和:“剛剛是同南嶼殿下去干什么了？談話怎么還要留到這么晚去談啊？”

　　“…就…一些比較突然的閑話而已。”

　　被眾人這詭異的目光看的頗有些不自在，鐘眠抿了抿唇，扭頭看向鐘離，嗓音淡淡地開口:“…二哥們怎么都醒了？是我們吵到你們了么？”

　　“當然沒有。”

　　輕笑著搖了搖頭，鐘離這回從始至終都是一副疏離卻又有禮的溫和模樣:“即便是眠眠沒有發出一絲一毫的聲音，二哥也不可能醒不過來，不是么？”

　　鐘眠沒說話。

　　當然是。

　　畢竟二皇兄的確敏感。

　　不過…

　　鐘眠微微擰起了眉心。

　　然后她扭過頭，微微掃視了一圈四周的眾人。

　　他們這些人…

　　“誒，你說殿下剛剛把北陵殿下抱出去之后…他們二人…是干了什么，才回來的？”

　　鐘眠:“…”

　　秦夜:“…”

　　“這誰知道呢？”這道聲音比起剛剛說話的那一道聽上去顯然就要穩重許多，但是卻也難掩其中八卦的意味:“若是換做別的兩個男子么…這大半夜的，一起出去倒也沒什么奇怪的…可是我們殿下和北陵殿下…他們的關系吧…我們大伙兒也都清楚…你說，會不會…”

　　“去去去，想什么呢？二位殿下可還在這兒呢。”

　　“哎呀，我們說的這么小聲，二位殿下在這里也沒關系…不過你們說，他們二人…誰上誰下？”

　　鐘眠:“…”

　　秦夜:“…”

　　…這些人越說越不像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