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在不知不覺在眨眼間流逝的飛快，轉眼過了兩個春夏，院子里的話開了又落，從不停息。
缊華晃悠悠地長大，轉眼就三歲了，憨態可掬的樣子可愛極了。晉陽王府也喜得一子，今年五月剛好兩歲，取名蕭逸陽。逸陽和缊華差不了多少，所以表兄弟經常在一起玩鬧。
“我要母親抱，要抱，母親。”趙煜懷里的小缊華張開兩只肉肉的胳膊，蹭著蕭淑清的衣角。
“好，母親抱。”蕭淑清接過缊華，寵溺的在他額頭印下一吻。
“臭小子，才三歲，就嫌棄你父王了。”趙煜輕輕揪了缊華的耳朵，酸酸地說。
“太子殿下還和一個三歲幼童置氣？”
“清兒有了兒子，就完全不照顧丈夫的感受了，再說了，我哪兒有……”
趙煜話還沒說完，外面就急匆匆地跑進來一個小太監，神色慌張，氣喘吁吁。
“不好了不好了……”
蕭淑清瞬間心提到了嗓子眼。
小太監換了口氣，接著說：“宮里剛傳來消息，說陛下不好了。”
“父皇，”趙煜刷地站起來：“父皇怎么了。”
“陛下突然暈倒了。太醫說不太好，還請太子入宮侍疾。”
趙煜匆忙進宮，在皇帝病榻前見到了手帕拭淚的皇后娘娘。屋子里太醫圍了一圈，看那情形，趙煜似乎察覺到了不好的預感。
“母后，”趙煜見過皇后：“父皇怎么了，我今早還見父皇好好的啊。”
皇后聽到趙煜的聲音，這才拿下手帕，轉過身：“唉，你父皇本來就身體不好，前幾日就時常咳血，今日批閱奏折拭突然暈倒。太醫說是積勞成疾，早已超過了身體的負荷，今日突然發作。”
“母后別擔心，父皇會好起來的。”趙煜安慰了傷心的皇后，接過宮女手中的藥碗，親自喂給皇帝湯藥，可湯藥根本喂不進去，喂一口，會從嘴邊流出來一半。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趙煜讓太醫先回太醫院，又請皇后暫時回宮休息，自己留下來照顧皇帝。皇帝這次的情形不太好，趙煜心里莫名有些恐慌。已遲暮的老皇帝兩鬢花白，歲月在他面龐上刻下條條溝壑，鼻翼間的呼吸若有若無。
時光從不善待任何人，就算是人間帝王也贏不過時光。
東宮內，蕭淑清的房里還亮著一盞微弱的燈，缊華早已睡熟。
“殿下，天色不晚了，快睡吧，太子已經派人回來傳過話了，他今日是回不來了。”玉落鋪好床鋪，過來輕聲叫自家主子。
“我知道，可我就是有些睡不著，也不知宮里現在怎么樣了。”
“殿下放心吧，宮里還有皇后和太子呢，陛下也一定能好轉起來的。”
蕭淑清拉了拉衣角：“陛下病的突然，來勢洶洶，我擔心……唉……”
“好了，殿下別擔心了，快睡吧，小皇子還要您照顧呢。”
“好。”是的，還要照顧缊華，太子也一夜沒睡，也許明日還要照料他，還是去睡吧。
玉落滅了最后一盞燈，輕輕掩門退出房間。
天邊剛剛吐出魚肚白，太醫就神色凝重地稟告趙煜：“太子殿下，陛下這次……恐怕事不太好了，估計就是今日的事了。”
“你是說父皇他……”趙煜的眉間擰成一個“川”字。
“是的。”
“好了，我知道了，退下吧。”
趙煜扶額，沉重地坐在椅子上良久，終于緩過神來。
“來人，去請母后過來。再……通知內務府，準備好壽材。”
“是，太子殿下。”首領太監王福，服侍陛下多年，一絲不茍，沉著穩重。
“另外，通知王室宗親，朝堂重臣入宮。讓御林軍加強防御，不可有一絲懈怠。”
“是，太子殿下。”
蕭淑清接到消息，匆忙入宮，一進殿內，就看到滿屋的宗親朝臣，太醫，還有背影疲倦的趙煜。
“見過母后。”
趙煜聽到蕭淑清的聲音，扭頭望著她，滿是血絲的眼睛里除了疲憊，還有難過。
蕭淑清心里有些難受，還有心疼，她走上前，和趙煜一起跪在床榻前，伸手握住了趙煜的手。
病榻上的皇帝微微睜開了眼睛，口齒不清地叫著趙煜。這恐怕就是回光返照了吧。
趙煜上前扶起皇帝：“兒臣在。”
面色蒼白的皇帝艱難地伸出手，握住趙煜的手，看了看跪在下面的皇后，還有宗親重臣：“你年輕氣盛，本來還應該多加歷練，待更穩重些再接過擔子，可父皇就要不行了。”
皇帝難受地換了口氣：“日后，一定要親賢臣，遠小人……”
“兒臣知道。”趙煜已經開始哽咽。
“一定要做個勤勉的皇帝，讓百姓安……安居……樂業。”
皇帝努力抬起手指，指了指下首的趙琰：“琰兒……你……過來。”
“兒臣在。”趙琰坐上床沿，拉住皇帝枯槁的人，眼角忍不住滾出一行淚。
“琰兒，你從小就沒了母妃……父皇這些年也對你缺了照顧，還好……皇后把你照顧的很好，以至于……父皇還有臉下去見你母妃。”
“父皇對兒臣照顧得很好，很好……”
“琰兒，以后……以后好好輔佐你……你皇兄。”
皇帝說話越來越艱難，最終，垂下了曾指點萬里江山的手，閉上了閱遍天下難題的眼。
“父皇。”
“陛下。”
趙煜急忙下跪，滿屋子黑壓壓一片，皇室宗親，朝堂顯貴，宮女太監，皆垂頭貼地。
“皇上駕崩。”
“皇上駕崩。”
“皇上駕崩。”
王福細長尖銳的嗓音響遍整坐宮城，沉重的喪鐘劃破皇城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