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悄悄來臨，零零散散的星星疏懶地掛在黝黑的天幕上。已經入秋，秋風乍起，飄然而來的除了幽香的桂花香，還有枯黃的落葉。
看著芳草進進出出地準備各式菜肴，鄭柔惠只覺得沒什么胃口。
“芳草，好了，我也沒什么胃口，這些菜夠了，不用再準備了。”
鄭柔惠自從進宮以后，基本就沒怎么吃飯，芳草今天晚上特意準備了鄭柔惠愛吃的菜，精致可口，盼著鄭柔惠能多吃幾口飯。
“菜多些，娘娘的胃口也能好些。娘娘進宮兩日，飯都沒怎么吃，下次夫人進宮，看到娘娘清減消瘦了一定會心疼的。”
當初自己答應進宮時母親就經常背地里抹眼淚，要是知道自己在宮里是這樣的情形，一定會憂心傷懷的。
主仆二人說話間，一陣干脆的腳步響起，鄭柔惠迎著明亮的燭燈抬頭望去，正是自己朝思夜想的人兒，光影交錯，映在趙煜俊美冠絕的臉上，鄭柔惠忽然覺得眼前的情景不那么真實。
“芳草。”鄭柔惠喊了一聲身邊同樣驚訝的人，她想確定是不是屋里燈光太亮了，以至于出了幻影。
“娘娘，快行禮啊。”芳草用只有鄭柔惠聽得到的聲音提醒鄭柔惠。
芳草的話讓她確定了一切都是真實的。
鄭柔惠大喜過望：“臣妾參見陛下，愿陛下長樂未央。”
話出口，鄭柔惠覺得自己的聲音都是顫抖的。
“起來吧。”趙煜得語氣不再冷漠，但依舊帶著一股子疏離。
“怎么陛下過來，外邊的人都沒通報一聲，是臣妾沒好好管教他們，還請陛下恕罪。”
本來趙煜過來，應該走到外殿門口的時候就有人通報的，可趙煜進了內殿自己才發現，實在是失儀失態了。
“惠妃也別怪罪下人了，是朕不讓他們通報的。”
趙煜來鄭柔惠宮里，就想完成蕭淑清強加給自己的任務，也沒想太張揚，不必驚的闔宮都知道。
“陛下還沒用晚膳吧，若陛下不嫌棄，就在臣妾宮里總吧。”
此刻鄭柔惠暗自慶幸，還好芳草沒按自己的意思只隨意準備幾樣菜。
“嗯。”今天來延暉殿，趙煜本來就是打算用頓晚膳的。
趙煜坐在上首尊位，從進殿起臉上一直都沒露過一絲笑容，盡管這樣，鄭柔惠還是很開心。
鄭柔惠給趙煜盛了一碗雞湯：“陛下，這湯是小火熬了五個時辰的，很鮮美，陛下嘗嘗。”
鄭柔惠小心翼翼地遞給趙煜，望著趙煜喝了一口，緊緊盯著趙煜的神情，生怕他嫌不好喝。
還好，趙煜挪開碗，面上淡淡的，并沒有說這碗湯不好喝，但也沒有說好喝。
鄭柔惠輕輕舒了口氣，又挑了其他幾樣精致的小菜，小心地挑走蔥和香菜，放到趙煜碗里。
鄭柔惠自己一口都沒吃，望著趙煜吃，她就很滿足了。
可趙煜似乎并不怎么領鄭柔惠的情，看著鄭柔惠不斷地給自己夾菜。
趙煜皺了皺眉，語氣有些不耐煩：“好了，惠妃自己也吃吧，別光顧著給朕夾菜了。”
鄭柔惠伸向清蒸鱸魚的筷子頓了頓，臉上的笑容消失了片刻，她也不是傻子，趙煜的厭煩，自己是聽得出來的。
“是，臣妾知道了。”
鄭柔惠低頭扒著自己碗里的白米飯，喂到自己嘴里的卻沒有幾粒。
鄭柔惠一直都用余光偷偷打量趙煜，雖然趙煜一直冷冷的，也沒同自己說幾句話，可鄭柔惠此時卻很滿足，趙煜能來陪自己吃一頓飯，她已經很開心了。
鄭柔惠很容易滿足，和自己愛的人同桌飲宴，五谷雜糧，菜肴珍品，都是錦上添花。
趙煜只想快點吃完，趕緊回鳳藻殿。
趙煜隨便吃了幾口，站起身：“惠妃慢慢吃，朕走了。”
啊，鄭柔惠把幾乎要埋到碗里的頭揚了起來，這么快就要走？
“陛下這就吃好了，是不是這些菜不合陛下的胃口？臣妾再吩咐廚房去準備幾樣。”
趙煜只來了一刻鐘，就要走。
“菜很好，惠妃不必費心了。”趙煜冷冷的語氣，讓鄭柔惠望而卻步。
“那……那臣妾讓芳草去泡茶，陛下喝了茶再走吧。”
鄭柔惠只想多留趙煜片刻。
但趙煜并不想多待。
“不用了，惠妃慢慢吃吧，朕要回去了，皇后該等著朕。”
趙煜的語氣極盡冰冷，一瞬間讓這屋子里都冷的駭人。
“那臣妾恭送陛下。”
趙煜說皇后娘娘還等著他，那自己說再多也無用了，只會讓他更厭煩。
鄭柔惠凝視著明黃的背影慢慢消失在夜色里。
芳草嘆了口氣，原以為陛下今日會歇在娘娘這里，自己還替娘娘暗暗高興，可沒成想，這就要走。
“你嘆什么氣，陛下能來吃頓飯，我已經很開心了。”
芳草聞言偏頭看向鄭柔惠，才發現她自入宮以來就猶豫不展的臉上此時竟有些雀躍和滿足。
蕭淑清知道趙煜去了延暉殿，她也不知自己是何心情，說服趙煜去延暉殿的是自己，可自己卻并沒有想象中的開心。
這屋子太悶了，悶的自己透不過氣。
“玉落，把窗戶打開，本宮覺得好悶。”
“夜里風涼，受了風寒就不好了。”溫和的聲音響起，這不是玉落。
蕭淑清扭頭：“陛下怎么回來了。”
不是去了延暉殿嘛，不應該出現在鳳藻殿啊。
“我就不能回來嗎？我想你了。”語氣寵溺，溫柔至極。
趙煜擁過蕭淑清，溫厚的手掌輕輕在蕭淑清耳垂邊摩擦。
“陛下又在哄我。”
其實見到趙煜，蕭淑清高興的很，只是嘴硬罷了。
“我哪里哄你了。實話而已。”
“陛下為何又從延暉殿回來了，不是答應過臣妾的嘛，怎么又反悔了。”
“我哪里有反悔，你讓我去鄭柔惠那里，我去了啊，而且還在她那里用了晚膳。”
蕭淑清只讓自己去延暉殿，去看望鄭柔惠，可沒說要讓自己在那里待多久啊，哈哈哈。
“那陛下這頓晚膳課真是快，算啦，臣妾說不過陛下，左右都是陛下說的對。”
“既然說不過，那就快休息吧，我可都困了。”
趙煜打了個哈欠，轉身往床榻而去。
不多一會兒，趙煜就睡熟了。
可搭在蕭淑清腰上的手依舊緊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