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在入睡后，查理果然又“夢回惡魔城”了。

　　看來的確存在某種規則……

　　查理已經很熟悉這陰森的環境了，就好像回到自己家一樣。他暗暗計劃著，在接下來的幾天里嘗試不同的入睡時間，看看能不能找到入城的規律。

　　一邊想著，他一邊循著明顯的血腥味走進了一個空蕩蕩的石室。

　　說“空蕩蕩”并不正確，因為墻角處赫然坐著一個人！

　　正確地說，是一具尸體。

　　胸口開放的洞口已經不再有血流出了，尸體好像已經被放置了很長一段時間，甚至傷口邊緣的血跡都已經氧化發黑，顯然早就沒了生機。

　　毫無疑問，是從現世里憑空消失的那個襲擊者。

　　查理蹲下身，向尸體伸出了手，卻毫無防備地把自己嚇了一跳！

　　他清晰地看見，一只暗紫色鑲著金邊的寬大袖管出現在了視線里，接著露出了掩藏在其中森白猙獰的骨手，狀若邀請地伸向了那具尸體。

　　這是——？

　　查理可以確定，這異狀是今天才出現的，昨天夜里還好好的……難道是因為昨天接觸了圣鞭的關系？

　　原本前兩天只是有些隱約的傾向，而今天就直接掉馬了，失去了人類外觀的查理，已經徹徹底底地變換為侍奉紅石的骷髏僧侶的模樣了。

　　或許是在夢境中的關系，他雖然有些吃驚，但也無縫地接受了這個設定，并且心安理得地接著說道：

　　“久等了，歡迎來到主人的居所。”

　　大概是因為此時自己身穿的罩袍下只有一具骨架，連聲音都變得空蕩蕩的了，有點兒像是在空無一人的大禮堂里，話音里居然帶上了點回聲。

　　一個模糊的，散發著微光的靈魂從尸體上浮現。隨著細節逐漸明朗，顯然與那具尸體如出一轍。

　　“這……哪里，你……是……”

　　那靈魂抬起頭看了他一眼。

　　聲音并非是從靈魂的“喉嚨”里發出，而是通過某種未知的方式，震蕩著空氣，激發出朦朦朧朧的響聲。

　　查理可沒興趣回答死人的問題，他不知道能夠在夢境里停留多久，必須在靈魂完全失去記憶前問到需要的信息。

　　“聽好我的問題，人類。如果你足夠配合，我會為你安排一個靠近主人的燭臺作為容身之所。“

　　那靈魂只是木訥地漂浮在那里，等待著查理提問。

　　“你的雇主是誰。”

　　“喬恩。”

　　一個人名？

　　“中介？”

　　“是的。”

　　想必也是假名，或者代號吧。

　　“目標的資料，你保存在哪里了。”

　　“燒了。”

　　查理暗暗嘖了一聲，還真是專業的家伙，原本他還打算通過暗殺者得到的目標調查資料，反推信息的泄露源，沒想到這個家伙還真按照標準流程，閱后即焚了。

　　不過，原本就不該對最終行動的執行者抱有太大的期望，這種角色也只會得到最低限度的情報而已。

　　查理無奈地放棄了審問，撇過頭去看向隨侍在身邊的槍騎士。雖然鳥臉上看不出什么情緒，但查理卻能感覺到它正滿臉渴望地盯著那具尸體。

　　“要吃肉嗎？”

　　言下之意是，靈魂和骨架得留下來，他另有用途。

　　槍騎士點了點頭。

　　雖然之前查理承諾了會拿死人的靈魂去填燭臺，然而在問完了問題后，他毫不猶豫地食言了——畢竟他是死神，隨口扯謊才是正常的設定。

　　再說，這家伙的回答也沒讓他滿意，一點有價值的信息都沒有。

　　他打算將靈魂直接填充給城堡作為修繕基金，而骨架也能成為一名炮灰守衛。

　　現在城堡破破爛爛、空空蕩蕩的原因，究其根本是能量不足。刻死塔內那些被“拆除”的陷阱，與其說是被拆掉了，倒不如說是能量不足無法具現化出來。

　　原本查理是無需擔心的，畢竟全世界人類的欲望都會匯集到紅石中去。

　　紅石，雖然外界對它有著諸多猜測，什么“點金石”，“長生不老”，其實都只是紅石實際運用的一部分著名案例。

　　它實際上是一種規則武器，所謂“將某種物質變成黃金”，或者“使生物長生不老”，不過是紅石給那些有機物和無機物寫入了新的基本規則。

　　這當然不科學，但這畢竟是《惡魔城》的世界，不科學的事多了去了。

　　像是城堡的運轉，德古拉與貝爾蒙特家的百年之約，都有紅石寫入的規則在持續產生影響。

　　紅石又不是永動機，維持“規則”的耗費不是無中生有！

　　如果不能在99年約定之戰前收集到足夠的能量，又或是提前用掉了，都會使得“約定之戰”大打折扣。

　　開源節流！

　　查理捏緊了手，骨頭互相摩擦著，吱嘎作響，一種強烈的使命感油然而生。

　　能量是不會有缺的，因為人類的數量會越來越多，欲望只會不斷升級。

　　在接下來的半個世紀里，會發生無數次大大小小的戰爭。即使查理什么都不做，紅石也一樣會有穩定的收入。

　　那么，變數就在……

　　德古拉被每隔幾年就被那些愚蠢的人類喚醒一次！

　　他一旦醒來，城堡就會強行從能量之源紅石那里抽取足夠的能量，使城堡和城主大人都恢復到最強的形態！

　　接著，紅石的規則就會被強制執行——去貝爾蒙特家選出一位血緣者來赴約。

　　如果貝爾蒙特家沒有合適的赴約者？

　　紅石甚至能把艾德里安少爺叫起來！

　　要是還不行？你等著，規則武器會制造莫名其妙的意外，找出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人選，最終使得約定之戰成為定局。

　　在這樣的一套騷操作下，紅石內匯聚的力量，幾乎每次都是揮霍一空！

　　明明正常情況下有一百年的休整期，而現在，那些不搞事不舒服斯基的人類每隔幾年、十幾年就要來那么一出！

　　這誰受得了！

　　現在，喬納森剛拆城完畢，外邊的人類世界第二次世界大戰剛剛結束。在這平緩的時期里，一年中累積起來的能量甚至都不足以修復城堡的外墻。

　　雖然只是一個人類的靈魂，但蚊子腿再小也是肉，查理可不會奢侈地拿它去當照明工具。

　　再說了，這無人的城堡，開什么燈，多浪費！

　　不過皮肉就無所謂了，既然槍騎士想要，那就給它了。

　　現在手頭的線索，只有一個名叫“喬恩”的買兇中介。雖然謹慎的中介會每隔一段時間，或者每一單生意都換一個代號，但好歹也算是個突破口。

　　維克多叔叔既然在經營著安保公司，想必和各國的政要、情報機構均有來往，說不定他可以查到一些什么。

　　查理在心中多次默念“喬恩”的名字，以防自己一覺醒來就忘了個干凈。心想，為了能讓自己順利工作，應該叫城堡優先修繕自己的工作間，準備好紙筆以便記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