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絕世好馬
武林盟的隊伍行了大半天,太陽在頭頂上方源源不斷輸送熱量,眾人不禁焦灼起來。恰逢郊外的山道,總有綠蔭,大抵在數百米開外,就是一片栽了樹的山道。趙遇錚正待發話,讓大家加快腳步,只聽得一聲馬蹄踏著凌亂的步子,連著孩童的啼喊,從不遠處的岔道上傳來,正快速逼近。
眾人發愣,都情不自禁去看,只見一匹黑色的駿馬疾速躍出,直往他們前方的大道上跑,身影極快,但武林中人,目力皆是不差,雖然也就晃眼的工夫兒,也是都瞧了出來,頓時驚愕異常。
那馬背上馱著一個人,不過十歲出頭的男孩,一身白衣,更是格外顯眼。
這樣快的速度,這樣冷寂的山道……
坐在馬車中的將甚早已聞聲醒來,握著辰曦長鞭就要躍出,連連兩聲駿馬嘶鳴,蹄聲颯踏而出,一匹雪白駿馬,與一匹棗紅駿馬,已然在百米開外。
白馬上的正是趙遇錚,紅馬上的,正是展靖諳。
倆人幾乎是同時動作,在看到黑馬馱著男孩奔來的那一瞬間,就催馬追趕。
那匹黑馬自是迎風疾奔,男孩在它的背上顛顛簸簸,幾欲摔下。也是扎眼的工夫兒,趙遇錚與展靖諳已跟在那黑馬之后,只等合適之時,伺機而動。
展靖諳的棗紅馬小絳,耐力好,腳程穩,擋在黑馬一旁,以防又胡亂搖擺,將男孩摔下,趙遇錚腳下借力,縱身躍起,抱住男孩,閃身將其帶落,回到自己的坐騎白馬之上。
此時,黑馬還是發狂,它后背上沒有重量,步伐越發輕快瘋癲了起來。這樣繼續跑下去,無論是對黑馬自己,還是對可能出現的行人,都是危險萬分。
展靖諳自然知道這個道理。
“小絳,我再數三下!”
她拉著韁繩,控制小絳逐漸靠近黑馬,并慢慢趕超于前。小絳眼眸登時炯炯發光,在迎面嘶吼的風中,聽著展靖諳的喊出的數字,與那聲嬌嫩又果斷的“三”同時沖出,直接攔到了黑馬身前。
黑馬驚慌一陣,展靖諳縱身一躍,跳到了黑馬的背上,一把拽緊韁繩,由著黑馬高抬起前腿,差點將她一舉甩出。
展靖諳并不害怕,她一手拉著韁繩,一手輕撫黑馬,黑馬幾次三番前蹄揚起,巔得展靖諳發絲跟著飛揚,不遠處的眾人也看得好不擔心。這馬,一看就知道是受了驚,并且本身脾氣不夠好,太倔。
黑馬帶著展靖諳強行饒了幾圈,最終卻又安穩下來,不再鬧騰。展靖諳柔聲贊了它一聲“乖”,便回到小絳的后背上,帶著黑馬一起返回。
此時,一隊人馬也急匆匆趕來,幾個仆人衣服的男子翻馬而下,見到男孩一個個都是嚇掉了魂魄,感謝老天爺感謝土地公公啥的,說是男孩沒事就好。
原來,這男孩性子野,平時又很有脾氣,想騎馬,但那些溫順的都覺得沒意思,就挑了這匹性子倔的黑馬,可黑馬并不聽他的,他這脾氣上來,就對馬又是掐又是打的,鬧得狠了,這匹黑馬真直接就撒丫子跑了。
男孩眼見展靖諳帶著黑馬回來,怒氣沖天,作勢又要打馬,惡狠狠道:“你這匹臭馬,看我不回去弄死你!”
展靖諳皺眉,翻身而下,一把拉住男孩準備揮舞鞭子的手腕,不冷不熱地說道:“馬是用來騎的,不是用來打的。你把馬當你的奴隸,那你永遠,都不會得到一匹絕世好馬。”
她的神情認真,嬌艷的面容上透出一絲不容質疑的冷峻,男孩目瞪口呆,想出口反駁幾句,卻全都咽了回去。
最終,男孩望著棕紅色的小絳,還有趙遇錚那匹白色的駿馬,抽抽搭搭地說:“那我,那我怎么樣才能的得到一匹絕世好馬?”
展靖諳沉吟片刻,拉著他的手,輕輕放在黑馬的脖子上,笑道:“你尊重它,它就會尊重你,你愛護它,它就會愛護你,你愿意相信它是一匹絕世好馬,它就愿意成為絕世好馬,認可你。”
眾人聞之,沉默不語,唯有男孩想了一會兒,清脆地“嗯”了一聲。
男孩親自拉著黑馬的韁繩,商量著般的離去了。武林盟眾人繼續趕路,其實大家早已對趙遇錚這般救人身姿,習以為常,但這怎么能不被封曉刃記錄在內?哪怕又行了小半天,封曉刃還是抑制不住地贊嘆:“我家錚姐姐,真是武林盟里,古往今來第一人啊。”
她自然聽不見她家老爺子,鍛雪山莊的封雪心里是何等無奈:閨女,你敢不敢再明顯點?敢嗎?
將甚言說無聊,強行拉著展靖諳一起坐進馬車,一雙杏眼亮晶晶,夸贊了好半天展靖諳的訓馬之術。那匹黑馬一看就是頑劣異常,又狂奔數百里,難得展靖諳還能讓它乖乖聽話,最終服了她。
展靖諳被夸得不好意思了,言說都是從小就和馬兒混在一起,對馬的脾氣性格多少有所了解,而且,她一再認為,馬都是很有靈性的,人對它好,它就都懂。
兩個小姑娘在一起,難免嘻嘻哈哈,玩玩鬧鬧,又記起方才趙遇錚救人的英姿,又是雙雙感嘆,趙盟主的身姿可真的難以再遇。紛紛想出多種溢美之詞,聊得熱火朝天,恨不得掀開窗簾,喊上封曉刃,把趙遇錚再夸耀一番。
他們這邊可謂是熱熱鬧鬧,白予玄與秦永玨那邊,可就不一樣了。
不是說,護送朱砂桂回去的那一隊人馬不夠熱鬧,而是,一半熱鬧,一半冷。
熱鬧得自然是秦永玨,冷的,自然就是白予玄了。
“小王爺,請恕在下無禮,你這馬車,未免也太顯眼了罷。”
尤其,是在這城郊之外的荒野茶鋪旁,一座玉石珍品鑲嵌于外的豪華馬車,停于荒野之中,這感覺,真是詭異得很。詭異到,一路上都被秦永玨噓寒問暖,恨不得用芷嵐封了秦永玨的白予玄,都忍不住出言譏諷了。
秦永玨拿起周輔勤單獨泡的茶,滿臉欣喜地望著白予玄,對話里的嘲諷之意,完全視而不見。
“這馬車能換得白族長對小王的一句話,就是它最大的價值了,其他又算得了什么呢?”
白予玄將頭偏開,不愿看他,秦永玨卻來了勁兒,得意滿滿。
“日后,小王還要讓它更顯眼些,請白族長多多指教才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