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術后一個星期，路曼覺得自己的身體好像有些異樣了。
是早孕癥狀嗎？好像有點兒早吧？
路曼每天都跟江濤念叨這些，江濤覺得路曼快神經了。
手術后兩個星期，路曼買了早孕試紙。
大早上跑到衛生間試了試，一條杠。
可能還有些早，明天再試。
隔一天，還是一條杠。
隔一天，還是小隊長。
路曼覺得自己腹中有些酸痛、身體無力的感覺就是網上說的早孕癥狀啊，一樣的啊，怎么驗了三回都是陰性，試紙有問題？不可能啊。
網上也說了，有些人驗出來的時機比較晚，所以是自己太心急了，再等等。好事多磨，一定會有好結果的。
手術后的第十六天，路曼發現自己見紅了。
網上說了，見紅也可能是早孕癥狀。
大姨媽的到來打破了所有執著的幻想。
小腹酸痛根本不是什么早孕，只是痛經而已。
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果然如此。
路曼抱有的那百分之四十，變成了零。
這兩個星期以來的緊張與不安，終于也都消失了。
失望會讓人徹底松弛下來。
江濤倒覺得這是件好事，媳婦天天神經兮兮的查這個查那個，還不如現在失望的樣子讓他踏實呢。
一切又回到了原點，一切還得從頭再來。
路曼失落了三天，心情也就平復了。
理想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
江濤在打電話的時候，隨口把他們的寶貝計劃跟自己爸媽提了一句。
周末路曼他們回公婆家的時候，婆婆一直鼓勵說：“我有一個朋友的孩子，就是做的人工授精，他們一次就成功了，因為都是挑的好的原材料嘛，生出來的那個孩子可聰明了……”
后面的路曼都沒聽，不想聽了。
郁郁地吃了頓中午飯，她跟江濤就離開了。
坐到車里，路曼說：“你能不能不跟你媽說咱們的事啊？”
江濤看媳婦一臉不高興，“哎，這不是打電話隨口說了一句嗎？也沒有專門跟他們提這事。”
“我不想聽他們叨叨，煩！”路曼靠在椅子上，扭過頭看窗外。
江濤轉過頭看了看媳婦，“行了，別煩了。煩有用嗎？要是煩有用，我陪你一起煩。不就是才做了一次手術嗎？這手術我也看了，成功率就那樣，你也不必抱那么大的希望，咱就以平常心應對，成就成，不成再做一次，再不成還有別的辦法。”
“還有什么辦法？就剩下試管了，那么貴。”路曼說。
“貴就貴唄，咱又不是沒這個錢。”江濤說：“你要是真想做，咱就花這個錢試試唄。”
“試試？這一試就是五萬塊錢，咱還欠著那么多債呢。”
“欠的不就是家里的錢嗎？又不著急。我爸媽那錢，不還他們都行。”
“那哪兒行啊，錢必須得還。”
路曼從來不欠別人錢，就算是公婆的錢，也要算得清清楚楚，這是她做人的原則。
“行，還他們。還了他們咱的錢也夠做試管的。你要想做，咱就做，你不用想那么多。”江濤說。
“我還是得想想，我怕人財兩空。”這是路曼的真心話，她不敢試。
“就算人財兩空，咱試過了，就不后悔了，你說對不對？你總是猶猶豫豫的，又怕這個又擔心那個，不做吧不死心，做了又怕人財兩空。要我說，就做一次，就算不成功，將來老了也不后悔了。”。
江濤說的這些路曼都想過，如果試過了所有的方法，就算沒有孩子，將來老了也就不后悔了，因為我所有該付出的都付出過了，也沒什么可抱怨的了。
可是要試就得花大價錢，路曼還是拿不定主意，她沒有男人的果斷。
周一。
小艾今天要回來上班了。
為歡迎小艾的回歸，趙老師特地在小艾桌上擺了一瓶鮮花。路曼為小艾買了她最愛吃的湯包。
小艾的臉色比他們去看望她那天好多了，但跟手術之前相比還差得很遠。她的身體還需要長時間恢復。
小艾看到桌上的鮮花和湯包，感動到淚目，“謝謝趙老師，謝謝曼姐。”
趙老師說：“主任本來說也要給你買好吃的，但是一大早就被領導叫走了，沒來得急。”
“回頭我當面感謝主任。”小艾說。
“小產等于坐月子呢。”趙老師鄭重地說：“必須好好保重身體。”
“趙老師我知道。”小艾點頭：“我會小心的。”
“受罪了。”路曼心疼地說。
“我已經好了，沒事了，曼姐。”小艾倒是樂觀。
“好好養養，半年以后才可以要孩子吧？”趙老師說。
“唉，不敢要了。”小艾說：“這都差點兒丟了命，還敢要孩子啊？我可不敢了。再說，估計懷不上孩子了。”
“瞧你說的”趙老師說：“怎么懷不上呢，肯定還能有。”
“再說吧。”小艾不太想聊這個話題了。
小艾是宮外孕，一側輸卵管切掉了，懷孕的機率肯定減小了。
路曼也是通過看婦科才了解到這些知識的：兩側的輸卵管交替排卵，每個月只有一側輸卵管排卵。而且像小艾這樣的手術做完以后，另一側的輸卵管不知道會不會堵塞，如果不幸堵塞，那就沒有懷孕的機會了。但愿小艾沒那么倒霉。
小艾的手術，毀掉了她的希望。
路曼的手術，也沒有迎來希望。
日子還得繼續下去。
趙老師經常勸大家伙，“日子怎么過都是一天。所以別愁眉苦臉的，該吃吃，該喝喝，該說說，該笑笑。”
辦公室里有趙老師，不光只是談天說笑，更重要的是她樂觀向上的正能量。
在小艾上班的第二天，主任自掏腰包，請大家中午下館子吃火鍋。
趙老師坐在熱氣騰騰的火鍋前，樂呵呵地涮著，說：“主任，咱們以后得多搞搞這樣的團建。”
“團建？”主任笑了，“搞團建不是大家出去參加活動嗎？在活動中體現團隊的團結友愛？”
趙老師搖頭，“不用那么勞師動眾，現在這樣的團建就很好嘛。”
路曼和小艾笑，這趙老師。
“以后咱們這樣的小團體，團建就要這樣搞下去。”趙老師說。
“行行，您說怎么搞就怎么搞。”主任笑說：“您趕緊好好團建吧，多吃點兒。”
四個人的臉被熱氣熏的紅撲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