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曼吃了兩個星期的中藥，身體上倒也沒覺有什么異常，無好無壞。

　　又是周五，再次來到中醫院，這次居然掛到了第十八號。

　　路曼再次碰面了上次認識的內蒙病友，她依舊風塵仆仆。

　　“今天來晚了，還好大夫好說話，能給加號。”病友說。

　　“你那么大老遠的趕過來，大夫也知道你不容易，她肯定會給你加號的。”路曼說。

　　“大夫是菩薩心腸，心地很善良的，能給加號的都給。”病友又說：“哦，對了，我姓王，咱們這是第二次見面了。”

　　路曼禮貌微笑，“我姓路，我叫你王姐吧。”

　　“我比較老。”王姐說著笑了笑，眼角的皺紋浮現。

　　王姐比路曼還大三歲，在這些病號里，她們的年齡應該算大的了。

　　“你每次都是自己這么跑嗎？”路曼問。

　　“哦，這次我媽還說要跟我來呢，我沒讓她來。”

　　“也是，就別折騰老人家了。”路曼說。

　　“就是，她身體本來就不是很好，她還是在家歇著吧。”王姐說。

　　“那你工作上還算好請假吧？”路曼說。

　　“工作啊？三年前就辭掉了。”王姐說：“全力以赴這件事。”

　　“哦。”路曼真覺得她不易，也奮力爭取了三年了。

　　“上班的時候老請假，一會兒跑這兒看病，一會兒跑那看病的，惹得領導挺不樂意的，后來我就辭職了，等生完孩子再說吧。”

　　“就是，先把頭等大事辦了再說。”路曼說：“工作什么時候都能做，生孩子這事年齡不等人。”

　　“其實吧。”王姐頓了頓，望了望周圍，才輕聲道：“我們之前有過一個孩子。”

　　路曼眼睛睜圓了聽，這是什么故事。

　　“我們結婚到現在，有十五年了。在結婚第七年的時候，因為沒孩子，就領養了一個。”

　　路曼看著王姐。

　　“結果那孩子，唉，命不長，養到四歲的時候，得了一種怪病，就沒了。”

　　“啊？”

　　路曼望望講述者，王姐雙眼間的皺紋，清晰地記載著她過往的痛心事，路曼看見了她眼里的淚光。

　　“唉，雖然是領養的孩子，養那么大了，跟親生的是一樣的啊。”王姐抹了抹眼角的淚。

　　路曼從包里找出張巾，遞給她。

　　王姐接過紙巾，擦了擦淚。

　　“唉，可能是我命不好吧。我的另一個朋友，也同樣領養了一個孩子，那孩子就好好兒的，現在都上小學四年級了。唉，這都是命。”

　　王姐說這話的時候，路曼忽覺得她老了許多。

　　人一旦信了命，恐怕就是老了。

　　“一定會有的。”路曼拍拍王姐的胳膊，除了這句安慰，她想不到別的話了。

　　王姐點了點頭，對于不確定的未來，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十八號！”

　　“哦，叫我了。那我先進去了。”路曼說。

　　“嗯，快去吧。”

　　路曼有些依依不舍地望了望王姐，才進了診室。

　　兩周沒見江大夫，再見面生出了不少親切之感。

　　江大夫一邊看著病歷本，一邊給路曼號脈。

　　病歷本對于大夫來說，就是工作記錄，看看就知道進行到哪一步了。

　　“最近睡眠怎么樣？”江大夫問。

　　“還行吧，偶爾不太好。”

　　“從這個星期開始，每天早晨測一下體溫，小張，給她拿一張體溫表。”

　　路曼安靜地聽著，看著大夫在病歷本上寫著什么。

　　“給她開一個方三。”江大夫說。

　　路曼看著大夫不慌不忙地工作著。

　　方一方二是她上次服用的，這次是方三，也不知道還有幾個方子。

　　“好，吃完了再來。”江大夫說。

　　小護士遞過一張體溫表，江大夫說：“每天早上醒來以后，先不要起床，先測一下體溫，連續測一個月，用來觀察排卵期的。”

　　“哦。”路曼點頭。

　　“要認真地畫，每天畫。”大夫交待。

　　“好。”

　　拿了方子和表格，路曼就出來了。看看病歷本上大夫的記錄，大部分字路曼看不懂，中醫大夫的字，沒幾個人能認得。不過有幾個字她認識：舌紅，苔薄。大夫并沒有特意查看過舌頭，大概是在聊天的時候觀察到的吧。

　　出了診室，路曼沒看到病友王姐。

　　拿了藥，路曼就離開醫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