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一覺睡起來。

　　婆婆開始給路曼講述公公不讓她提及的那件事。

　　那是去年冬天的時候，公公口腔內長了一個小疙瘩，他自己懷疑得了口腔癌，一直惴惴不安，導致了失眠。就在去做切片化驗的前一天晚上，公公把柜子里珍藏了許多年的一套高檔西裝找出來，跟婆婆說：如果我死了，就穿這身。

　　婆婆講完這故事，笑了，“哎喲，你是不知道，你老爸當時都擔心死了，每天晚上睡不著，非說自己得的是口腔癌。也可能是因為當時我們有個朋友剛得口腔癌去世的，導致你爸內心的壓力很大。”

　　“那后來呢？”路曼問。

　　“后來切片化驗完了，說是良性的，沒什么事，只說以后有可能會復發。”

　　“哦，那就好，既然是良性的，復發也應該沒事?！?p>　　“自從檢查完，你爸就不失眠了，一整夜都呼呼的。”

　　“爸這次是不是也擔心是……”

　　“唉，誰知道呢？你老爸心可小了，只要有點兒小毛病，就得往醫院跑，非得查到所有指標都在正常值范圍內才作罷?！?p>　　雖說公公此舉有些太謹小慎微，但其實這是愛惜生命的正確態度，有病絕不能拖，就是得及時找醫生看。

　　“還有，上次你爸胃不舒服，化驗結果是什么幽門螺旋桿菌超標，你爸這就開始了，今天也化驗，明天也化驗，正常值是0.4，你爸非要把它治到數值為0才肯罷休，有時候我覺得他真是過了。”

　　“其實，爸這是珍愛生命的表現?！?p>　　“呵，是，你這話也對，不過有時候我也覺得他煩。上次在家修東西，修著修著，我找不著人了，開始還以為他下樓去扔垃圾了，結果等到過了飯點還不回來。后來我打電話才知道，人家自己跑到社區醫院打破傷風去了?！?p>　　“手割破了吧？”

　　“就被釘子輕輕劃傷了一點點，至于的嗎？”

　　“釘子啊？那還是安全起見，打了針比較放心。”

　　“唉，他有時候真讓我心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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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聊兒子，婆婆有說不完的話，聊老頭，婆婆也有吐不盡的槽。

　　話題進行到了快六點的時候，她們聊天的主人公回來了。

　　“看了嗎？”婆婆問。

　　路曼小心觀察公公臉上的表情，看樣子還算欣喜。

　　“看完了?！惫珦Q了鞋準備進屋。

　　“口腔醫院有號了？”婆婆問。

　　“哼。大醫院一個號也沒有，口腔醫院我也是白跑了一趟。”公公進了里屋，半掩上門，開始窸窸窣窣換衣服。

　　“那爸在哪兒看的？”路曼問。

　　“在樓下社區醫院做的?！惫馈?p>　　婆婆站起來，走進里屋，“醫生怎么說？”

　　“就是口腔膿腫，說白了就是牙癤子，拿刀劃了一下，擠了?！?p>　　公公說完，婆婆笑出聲來了，“你看，我跟你說沒事吧，你還非得跑大醫院，白浪費了那么多時間。”

　　“哎喲，你能不能讓我清靜一會兒？”公公摔衣服的聲音從里屋傳來。

　　“行了行了，我出去做飯去了。”婆婆道。

　　“你早該去?！惫凰?。

　　路曼沒吱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