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國公見姚婧瀾臉色不好看,沒有要“大事化小,小時化了”的意思,便沒再出言緩和,只是道:“顏兒,此事涉及你姨娘,為了避嫌你還是莫要再待在這里的好。”
姚惜顏聞言不敢置信地看著寧國公,從前她一直以為在父親心里,哪怕自己是熟女,分量也是和姚婧瀾一樣的,可這幾日接連發生的事讓她終于明白,自己雖然也是他的女兒,可卻是個上不得臺面的妾生的女兒,永遠都比不上正兒八經的嫡女來的高貴!
只是她不知道,真正的癥結并不是誰嫡誰庶,而是她和姚婧瀾是誰的女兒。若是身份掉換,姚夫人為妾,孫若音做了正室,想必在寧國公心里,依舊更看重姚婧瀾一些。
姚惜顏眼神閃爍了一下,不服氣地指著姚婧瀾道:“父親,那難道妹妹就不需要避嫌嗎?此事同樣涉及母親,若是為了避嫌,再怎么說妹妹也是需要回避的吧?”
姚婧瀾有些意外,她這位庶姐今日難得帶了腦子出門,倒是稀奇。想來也是逼急了,比之平常,格外機靈了些。
寧國公被她這么一說,有些為難地看向姚婧瀾。
姚婧瀾卻沒什么太大的反應,只是笑笑道:“既然如此,我倒是想留下來看個究竟,不如爹爹一并讓大姐姐留下來吧?”
寧國公猶疑片刻,答應道:“那好吧。”
聞言姚婧瀾故意一臉得色地看向姚惜顏,惹得她越發嫉妒和惱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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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國公看向一早被捆在一旁用一塊粗布帕子塞住了嘴的春桃和那個刺客,示意下人將二人口中的帕子拿掉。
他問:“你們二人,將原委清清楚楚地道來,半點不能遺漏。若有虛言,我立刻帶你們去見官。”
春桃率先哭喊道:“老爺,奴婢真的不是有意要害夫人的,都是、都是姨娘指使奴婢這么干的!”
她小心地看了一眼孫姨娘,看見她眼中森寒的冷光瑟縮了一下又連忙收回目光斷斷續續地道:“奴婢只是夫人院子里負責灑掃的粗使婢女,本來只是老老實實地干活就行了,奴婢也從沒想過要還夫人……只是,只是那段日子奴婢的弟弟突然病了,需要錢看病,可奴婢只是個粗使丫鬟哪里有那么些銀子?可是后來姨娘身邊的丫鬟交給我一個小紙包,說只要我尋個機會將那里頭的東西倒進夫人每日的藥膳里,就給我銀子讓我回家同家里人團聚,還給弟弟出錢診病……所以……”
后頭的話她有些不敢說下去,姚婧瀾卻適時地冷聲道:“所以你就趁方嬤嬤不注意偷偷將里頭的毒下到了藥膳里,然后由孫姨娘打點,將你當作犯了錯的丫鬟趕出府去了,對嗎?”
春桃點點頭。
寧國公的臉色此時已經一片鐵青。
孫姨娘連忙辯駁道:“我沒有,是她污蔑,我真的不知道啊,我從來沒有讓人給過她什么東西!”
寧國公問:“春桃,你說是孫姨娘的人給了你那個藥包,你可還有什么證據?記得那人是誰?”
春桃點頭篤定道:“就是姨娘院里的丫鬟秋月!而且,我還留了那個紙包,老爺不信的話可以找大夫來驗!”
她才說完,孫姨娘和姚惜顏的臉色就是一白,她們怎么也沒想到,這丫頭竟是個心眼多的,若是沒有那東西,直接讓秋月抵死不認便是,可有了實物作證,就沒那么好賴掉了。
姚婧瀾從袖中掏出一個黃色的紙包遞給寧國公,“爹爹,這是從春桃那里搜出來的。”
寧國公立刻揚聲吩咐道:“來人,去請個大夫來。”
不一會兒,一個大夫便被人帶了過來,他一見這陣仗,立刻“眼觀鼻鼻觀心”的不再多看一眼。接過寧國公手中的紙包,他從紙上刮下一點殘留的粉末,而后將其倒入水中,又取出銀針浸入水中。果然,銀針的一頭變成烏黑色。
他立刻誠惶誠恐地道:“回國公爺,這里頭的粉末確實有極強的毒性,可致人死亡。”
寧國公聞言心頭滿是怒火,強忍著道:“多謝先生,還請先生隨我手下的人去領銀錢,希望今日的事先生不要多言。”
他看向那大夫的眼神中有隱隱的壓迫之感。
那大夫立刻乖覺道:“自然,自然。”
大夫走后,寧國公勃然大怒,指著孫姨娘吼道:“你個毒婦,你不是說與你無關嗎?這是怎么回事?如今人贓俱獲,你別想再給我抵賴!”
說完,他吩咐道:“來人,給我把秋月帶上來!”
秋月一進來,春桃就激動地道:“老爺,就是她,那東西就是她給我的!”
秋月立刻腿一軟跪在地上,顫聲道:“老爺,不是這樣的,是這小蹄子胡說,我不認得她,我不認得她!”
春桃聽她這么說,頓時氣急,突然靈光一閃道:“老爺,她有一塊繡著并蒂纏枝蓮的帕子,前幾日她來見我的時候不小心掉了,還是我給她拾起來的,老爺叫人一搜便知!”
姚婧瀾不由看了春桃一眼,沒想到孫若音挑人的眼光如此不行,一個春桃就能把她拿捏的死死的。她先前倒是沒想到,竟然單憑春桃自己就幾乎能坐實了她的罪名,心下竟然覺得有幾分好笑。
春桃此言一出,秋月臉上滿是驚慌,孫姨娘的心直接涼透了。
她怎么也沒想到,一個春桃而已,竟然能把她逼到這步田地,若是早知如此,她當初定然不會心軟,直接叫人將這丫頭處理了,也不會有今天這等的局面。
一個婆子上前搜身,果然在春桃袖筒里找出一塊繡著并蒂纏枝蓮的帕子,春桃見狀松了一口氣,她如此努力地將功折罪,想必二小姐能大發慈悲饒自己一命吧?
寧國公見到那帕子時便再也不打算理會孫姨娘了,他抬眸看向那刺客道:“你呢?”
那刺客臉上還有些不忿,然而又畏懼于站在寧國公身側的姚婧瀾,他有些不情愿地道:“我只是被人花錢雇了來殺春桃滅口的。”
春桃聞言后脖頸一涼,多虧自己方才沒有對孫姨娘抱有什么希望,老老實實地交代了,如若不然,倘若孫姨娘沒事,等走出這個門,自己恐怕就會死在她手上!
這女人,當真心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