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云，你想辦法將消息遞出去，就說我要見殿下一面。”姚惜顏很快鎮定下來，思索片刻，她打定主意對碧云吩咐道。

　　碧云一驚，“小姐，這若是被人發現了……”

　　姚惜顏打住她的話，看向她的眼神中帶著十分的堅決，“不會的，我意已決，你盡管叫人對殿下說就是。”

　　碧云拗不過她，終究福了福身離去。

　　姚惜顏玉手撫上還看不出凸起的小腹，眼神終于溫柔下來，“孩子，你可要保佑娘親啊……”

　　碧云想辦法探聽到秦昭明身邊的小廝每日的行蹤，在某日他上街置辦東西時攔住了他。

　　“我們家小姐想見王爺，還望哥哥給遞個話。”

　　耐不住碧云的軟磨硬泡，那小廝終于答應。

　　挑了秦昭明在書房的時候，他奉茶進去，順帶提了一嘴。

　　沒料到秦昭明勃然大怒，“這個女人是什么意思？她是想讓本王能趁著這檔口選了她做王妃么？想得美！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一個妾生的上不得臺面的東西，竟然也敢癡心妄想！”

　　流光見他震怒，在一旁安撫了一句，“爺，依屬下看，那位姑娘許是想將自己已有身孕的事告知爺。”

　　秦昭明一怔，眉心神蹙，不敢置信地問：“身孕?”

　　流光點點頭，“屬下一直命人留心著……畢竟姚大姑娘如今也算是爺您的女人不是。昨日底下的人才報上來，說前兩日姚大姑娘偷偷請了大夫，那大夫說，似乎是已有了身孕。”

　　秦昭明疲憊的揉了揉眉心，“多久了？”

　　流光一怔，才反應過來他是問那孩子多久了，“聽大夫說，已經有兩個月了。”

　　秦昭明摩挲著拇指上的玉扳指，沉思著，兩個月，那便是那次在行宮懷上的。

　　如此一來，這可如何是好？如今選妃在即，母妃本就不同意自己求娶月兒，若是讓母妃知道了有這么回事，定然強逼著自己納了姚惜顏，可是如此一來，這件事就會張揚出去，到時候月兒會怎么看自己？會不會覺得自己并非真心想求娶她？畢竟一邊口口聲聲說著非她不娶，另一邊卻把一個已經大了肚子的女人迎進門，若是換他自己，恐怕都會覺得這么干的男人是個人渣！

　　可是，此次選妃是他迎娶月兒唯一的機會了，倘若自己當真娶了別的女子為妃，月兒便當真此生都與自己無緣了，畢竟月兒是何等身份，堂堂左相千金，范陽盧氏的嫡女，怎會自降身份做一個側室？

　　越想越覺得心亂如麻，秦昭明不由把所有的麻煩都歸結到了姚惜顏身上。

　　如果不是那個女人那日去勾引他，如今事情也不會這么棘手，興許自己再求求母妃，或者干脆在選妃時想想辦法，就能如愿以償地娶到月兒了……

　　姚惜顏萬萬也想不到，自己一心一意期待著的男人，此刻竟然將自己已然看成了迎娶盧清月路上的絆腳石。

　　＊

　　氣惱歸氣惱，秦昭明最終還是聽了流光的建議，答應了前去見姚惜顏一面。

　　流光是這么說的，“爺，您就算不在意姚大姑娘，也要在意她肚子里的孩子。女子雖然看上去都柔柔弱弱的，可倘若狠起一個男人來她可什么都做的出，萬一到時候姚大姑娘覺得您打算棄了她，一氣之下拿掉了孩子該如何是好？這就算不是嫡子，可也是您的第一個孩子，萬一是個小少爺，那可就是陛下的皇長孫啊。”

　　雖說對流光前面說女人也可以狠絕的話不以為然，但最后一句話終究還是讓秦昭明心神一動。

　　父皇最近對自己的態度已經不比從前，他能清晰地感受出來，自從上次“逐鹿”一事過后，父皇和自己之間就像產生了一道任憑自己再怎么努力都消除不了的隔膜一般。這個時候，若是自己府中，能誕下皇長孫……

　　想到這兒，秦昭明漠然道：“你去告訴那個女人，后日子時，到寧國公府后街上等著，本王去見她。”

　　消息遞回姚惜顏處，她自是喜不自勝，早早就開始準備，甚至還打算連夜趕制一個荷包出來送給秦昭明。

　　子時一到，一更打過，一輛雖然說不上奢華但卻看得出價值不菲的馬車悄悄停在寧國公府的后街上。

　　寧國公府后院的角門外正等著一個身姿窈窕的女子，仔細看，正是姚惜顏，如今已快要入冬了，更深露重的，也不知她再次等了多久，雖然身上披了厚實的大氅，但小臉依然凍得發紅。

　　但是這些都不妨礙她在見到相王府馬車的一瞬間，眼神立刻變得亮晶晶的，是掩不住的欣喜。

　　秦昭明剛走下馬車，就被她撲了個滿懷，觸到她有些冰涼的手，秦昭明不由皺了皺眉，這個女人好沒數，萬一凍著了出了什么事傷到孩子怎么辦？

　　這么想著他有些心疼的問：“顏兒在此等了多久了？怎得不晚點再出來，這手都凍得冰涼了。”

　　姚惜顏不知道他的想法，還以為他關心的是自己，不由心頭一暖，有些羞怯地埋進秦昭明懷中，“顏兒多等一點沒什么的，只要王爺愿意來看顏兒，顏兒就已經很高興了。”

　　她這話極大的滿足了秦昭明作為一個男人的自尊心，心也不由軟了下來，先前對姚惜顏升起的不滿也都被他拋之腦后了。

　　“王爺，顏兒有一件喜事要告訴王爺。”

　　她期待地看了秦昭明一眼，卻又在他的目光下羞怯地低下頭去。

　　秦昭明起了逗弄的心思，眼中滿是玩味的神色，湊到她頸邊，嗅著她身上一縷若有若無的香氣，溫熱的鼻息打在她雪白的肌膚上，曖昧地道：“哦？什么喜事？”

　　姚惜顏哪里經得住他這樣的挑逗，磕磕絆絆地道：“我，我，顏兒有，有身孕了。”

　　秦昭明配合地一怔，從她頸間離開，驚喜地問：“顏兒說的可是真的？當真有了？”

　　姚惜顏笑著點點頭，“是真的，大夫說，已經有兩個月了……”

　　秦昭明爽朗地大笑一聲，“太好了，本王有孩子了！”

　　“顏兒，你可得保護好咱們的孩子，他可是本王第一個孩子！”

　　姚惜顏頷首，“王爺放心，我一定會保護好他，好好養胎的。”

　　“這便好，本王明日便派人悄悄送些好東西來給你養養身子。”

　　姚惜顏聽著他如此說，可是就是沒提要給她名分的事，不由有些心急。難道自己告訴王爺自己已經有了身孕之后，王爺不應該立刻想辦法將自己娶進府嗎？

　　再三猶豫，她終于還是忍不住問：“王爺，孩子已經兩個月了，若是再過幾個月，顏兒恐怕就藏不住了……王爺打算什么時候娶顏兒入府，給顏兒一個名分？”

　　眼見著自己說完這句話之后秦昭明的笑容逐漸消失，姚惜顏生怕他不答應地又連忙補道：“王爺放心，顏兒不是有野心的女子，顏兒不敢奢望王妃之位，有一個側妃之位顏兒也已經知足了。顏兒就是怕，等顏兒肚子大了，孩子早晚會被人發現的，到時候……整個東都的人就都會知道了，他們會說出多難聽的話，顏兒想想就覺得害怕……顏兒自己倒是沒什么，就是不愿意王爺和孩子也背上污名，若是日后傳揚出去，他母親是個不檢點的女子，那他一輩子都會抬不起頭的……”

　　說著說著，姚惜顏的話里就帶了哭腔，晶瑩的淚滴掛在眼角，梨花帶雨的模樣格外惹人生憐。

　　她這一番話倒是讓秦昭明陷入了深思，雖然說秦昭明不相信姚惜顏沒有半點私心，可她說的也著實在理，倘若等她大著肚子被迎進府，這個孩子恐怕日后也得承受流言蜚語，雖說普通百姓攝于自己的威嚴不敢亂說，可畢竟人言可畏，若是這個孩子當真是皇長孫，又怎能帶著污名出生，到時候恐怕父皇也會因此對他歡喜不起來，自己的盤算可就無法實現了……

　　想到這兒，思慮良久，終于垂眸問：“那這孩子還能藏多久？”

　　姚惜顏回道：“最多月余。”

　　她這話倒沒有作假，如今已是兩個月了，不到四個月她這肚子就會明顯得打起來，倒時候可就遮掩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