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0小悶油瓶子
“阿笙,你推我到湖邊的亭子里,我在那里等你。”
白身視線轉移,略停了一秒,“阿笙,你可一定要說清楚。”
白笙的心里煩躁不安,還是打趣道,“你一定是斯浩派在我身邊的臥底。”
“我看家里躺著的那個才是,你可別冤枉我啊。”
兩人笑意盈盈,心里都跟明鏡似的。
斯浩走之前特意把阿離留下來,一方面是阿離自己愿意,另一方面是不是有其他的用意可就不得而知了。
“可別讓人等久了,一會兒阿離該醒了。”
白煙鋪著毛毯,碎花的藍色像春日的湖水一樣清澈,經歷這一場病禍,心里有些忐忑,看著白笙的背影,淚水氤盈在眼里。
自己守著當年的承諾,白笙這么多年沒有父親的疼愛,到底是對還是錯?
但是現在白煙想開了,孩子大了,有了能自己獨當一面的能力,有些事情也該讓白笙知曉了。
靜靜的望著河面,清澈的溪水中仿佛倒映出了那人的身影,一轉眼已經快三十年了。
“一起走走”
薛斌看白笙款步而來,率先開口。
“我想我已經和你說的夠清楚了。”
白笙直視前方,靜的只能聽見彼此的呼吸。
路過的車輛鳴笛打破無奈的氣氛,這已經是白笙第幾次拒絕薛斌已經想不起來了,每一次都斬釘截鐵沒給他留下一絲希望。
“說實話,你的出現真的給我的生活帶來了困擾了。以前我覺得沒有必要把自己的私事袒露在外人的面前,但是現在我還是決定告訴你。”
白笙伸手探向自己的脖子,拿出那枚藏起來的婚戒。
薛斌眸一震,明知故問,“這是推辭的借口。”
白笙搖了搖頭,云淡風輕,河邊的風拂過她的碎發,竟然有一種別樣的美麗。
“我們結婚了!”唇角勾起了笑意能開出她的欣喜。
“你……”薛斌原為紅潤的臉上慢慢變黑,最后變成鐵青。
“我出現的太晚了?”
“無所謂晚不晚,我這顆心好像落在了叫斯浩的人身上,但我還是感謝你的出現。
我知道了他愛我勝過一切,所以我愿意把我的余生給他。”
薛斌狠厲的表情盯著白笙,恐怖嚇人,猩紅的雙眼,此刻怒火叢生。
“好狠的心呀!”
白笙聽著薛斌的控訴不怒反笑,“是啊,我一貫如此,對別人心狠,對自己更狠。
有一個問題也困擾了我好久,你為何如此癡迷于我?”
不是白笙自作多情,自己好像沒有那么大的魅力讓別人念念不忘,何況還是一個見面次數不多的相親對象。
“張嬸拿著照片過來的時候,我第一眼就認出了你。小時候的綽號還記得嗎?”
白笙眉心一緊,“綽號”嘴角微微向上彎去,安靜的想著。
突然耳邊傳來了薛斌沉重的嗓音,眉宇間滿是遺憾,“看來果真忘了!”
沙啞的嗓音輕輕傳來,帶著顫音。
“小悶油瓶子。”
這個稱呼白笙不知道多長時間沒有聽到了。
抬眸,漆黑的眉宇緊縮,閃過忽明忽暗的影兒,往事一樁一件飛速流過,在白笙的心頭涌動。
白笙再度與他的目光相遇,似乎清晰的感受到了不可思議,長久的凝視薛斌,仿佛穿越塵封的記憶。
“你是薛風?”
微微瞇起,眼底的狐疑之色更濃了。
聽著白笙喊出了兒時的名字,薛斌苦笑。“怎么辦,你好像才記起來。”
溫柔似水,卻又帶著苦澀。
“你怎么改名字了?”沒有了一開始的拘謹,現在的白笙放松下來,就像是朋友相聚。
薛斌原名薛風,小學曾在青城上學,當時的他住在白笙的隔壁,就是張嬸現在的家。
一晃二十年過去了。
有些記憶白笙本身是不愿意再回憶的,當時的校園雖然淳樸,但是對于白笙這樣一個父不詳的孩子并沒有多大的寬容。
白笙就像是一個異類,在母親的面前表現很乖,但在學校里自己獨自一人看著別的同學一起玩耍,白笙心生羨慕卻不知該如何融合進去。
孤零零的站在墻角,夕陽西下,暈染整片天空,余暉照在她的身上,卻感不到絲毫的暖意。
白笙總是靜靜的站在一旁,像是被世界遺棄的個體。
一個皮球扔在白笙的腳下,倏地睜開大大的眼睛,撲閃著睫毛,如同蝴蝶舞動的翅膀一樣。
她余光掃了那人一眼,滿臉通紅。眼尖和鼻子都泛著血紅色的光澤,無處的眼神亂瞟,“小悶油瓶子,把球給我踢過來。”
“哦”。
夕陽下,一個笑得燦爛的孩子立在那里,白笙瞟了一眼,眼睛立刻避開,小腳一踢,“啊”的一聲,不偏不倚,只好踢中薛斌的膝蓋。
“你……”小男孩憤怒的伸出手指,面紅耳赤的指著那個人,卻一個字也沒有說出來。
“對不起。”
白笙緊咬雙唇,支支吾吾的不敢直視對方。
小女孩扎著兩個羊角辮,上課的鈴聲響起,白笙看著男孩一瘸一拐的走進教室,好像是二年級的。
白笙暗暗記了下來,放學了。白笙一溜煙的跑到二年級門口,探頭探腦向里面望去。
“哼”,長長的一聲在無人的教室里響起,薛斌一瘸一拐的把書包扔給白笙,從教室角落里找了一根棍子當做拐杖。
白笙默默的跟在身后,眼睜睜的看著男孩走的路越來越熟悉,好像是自己的家。
白笙上前兩步,不知哪里來的勇氣,竟然攔住了他。
“你不要告訴我媽媽。”
小女孩的聲音很軟,像是江南最纏綿的風,溫柔的讓人忍不住想要靠近。
白笙嘴角微微顫抖,輕輕的垂下幽黑的睫毛,是真的意識到了自己的錯誤。
小男孩得意了,沒想到自己的舉措竟然得到了小女孩如此大的反應。
“那你以后每天等我放學,幫我拿書包。”
小女孩呆呆的開口,“就這樣?”
薛斌點了點頭,接著往里走,白笙看著快要踏進家門的腳,大喊。
“我都答應了,你為什么還要告訴我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