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陳燦震驚激動起來，張敬拍了拍的肩膀，笑道：“兄弟，冷靜！冷靜！”他搭著對方的肩膀，兩人又繼續往前走。
秋夜里星月的光照在他們身上。
陳燦沒料到，中午在飯店還制止他們去幫何嬸與鐵廠討說法的張敬，這時竟然說出這樣的話來！
殺！
痛快啊！
他還以為張敬，是個膽小怕事的人呢！——雖然嘴上說的話，都是為他們好，也確實有道理。
“明著去作對，憑咱們這十幾把槍，就猶如雞蛋撞石頭，萬萬不是人家的對手。”陳燦心頭亂跳，耳邊傳來張敬的輕聲言語：“實力不大的時候，遇到了這樣的事情，就不能被憤怒沖昏了頭腦，要冷靜！但是，暗殺就不一樣了。他們在明，我們在暗，只要計劃周全，殺他們易如反掌，更沒人知道是我們干的，這樣沒有無謂的犧牲，才是最穩妥的。”
陳燦連連點頭，心中為誤會張敬而歉疚，連聲道：“還是大哥想的周全。”
張敬笑道：“也幸好中午你和火生聽了我的話，不然的話，冒然沖過去，真不知會發生什么。”
陳燦心有余悸的說：“幸好有大哥呀！”又問：“咱們什么時候（暗殺）……”
張敬說：“這事不急，過一些時候吧，等風聲淡些再說，現在剛發生工友們在鐵廠前鬧事的事，要是緊接著就發生這種事，恐怕會惹上懷疑。……唔，可先叫幾個弟兄去探查明白他們的活動規律，等火生回來了再行動！——何伯是為了掩護火生才被抓被打被關的，火生對此心中必憋著一股火呢！”
陳燦點點頭，只聽得他這文化人大哥又幽幽的說：“那個狗漢奸總管要死！英人老板也要死。……他瑪德，那個始作俑者英前領事威廉、武官譚昌其實也該死，可惜滾回國去了，便宜他們了。”
提起英領事威廉、武官譚昌，陳燦便恨恨道：“他們盜了我們的很多國寶！還殺了福民祺前輩！”
……
一行人回到旅店。都聚到了張敬房中。天獅會成員，除了火生及他底下的四個弟兄不在，其余的全在了。
張敬與陳燦坐著。陳燦坐在一張椅子上，張敬斜靠在床頭，左腳擺在床上，右腳落在地上，張忠等九人站著。
張敬道：“何伯的事情，你們也都知道了，他與你們曾經是工友，而且也是為了掩護火生——你們的大師兄而死的。咱們天獅會，恩怨分明，何伯與我們是有恩的，不能就這樣死了！我與你們的師父也商量過了，何伯的仇，不能不報！我們決定……”說到這里，他把目光投向了陳燦。
張忠等九人心頭砰砰跳，這時已經熱血沸騰了，也把熱切的目光，移向了陳燦。
陳燦心也直跳，他本是個賣魚武夫，哪里會想到有今天，竟然謀劃著殺人！接著說道：“我們決定殺兩個人，是暗殺！這兩個人，分別是……”
張忠等人，都震驚興奮起來，但是在旅店，未免驚擾旁人，泄露機密，又都壓抑著這種情緒。
張敬道：“在對他們進行暗殺前，我們得先摸清他們的活動的軌跡……”他語氣平平淡淡，其實也是一陣恍惚，腦中有個聲音在自言自語：“我這是在做什么呀！我這是在做什么呀！~”
眾人一番商議，便分工作，把張忠等九人，四人一組，分做兩組，對那兩人進行監視！
由張忠、張秋帶隊。
余一人，叫孫昌的小伙子，留守旅店。
張敬與陳燦則居中調度。
每晚夜里，將監視的信息進行匯總研究。
張忠、張秋性子比較穩重，也識得幾個大字，他們等人本來只是工人，與陳燦學過拳腳，對于監視人這種活，是從來也沒干過的，并沒有經驗。
所以，張敬又對他們千叮嚀萬囑咐，吩咐他們要千萬小心。
張敬也沒進行過這方面的訓練，不過，他看過潛伏、黎明之前之類的片子，總算知道些關鍵要點，把這些要點都說了，要張忠、張秋等記在心上！
但是，倒也不為他們手生而多擔心，畢竟鐵廠洋人老板、狗漢奸新總管，也不是什么專業人士。
以有心算無心、又身處暗中、知道些監視的關鍵要點，首先就占據了極大的優勢了！
在這樣的情況下，監視工作應該能順利的進行。
工作分配、叮囑完畢，張忠與張秋等人退出房去。陳燦看著他們最后走的孫昌關上了門，向張敬說道：“大哥，我以前從來也沒想過，會謀劃著做這樣的事情。”
張敬輕嘆一聲，感慨的說道：“我也是啊。……你后悔么？”
“不！”陳燦神情激動：“我一點也不后悔！以前被洋人欺凌，只能忍氣吞聲，哪有現在這樣的痛快，哈哈，殺人償命！”他壓抑著興奮的情緒說道。
張敬倒不感覺多么的激動，笑道：“冷靜！冷靜！”
陳燦長吐一口氣，情緒略微緩和了下來。
“我還有事和你商量。”張敬道，“想聽聽你的意見。”
“什么事？”陳燦疑惑道：“你說。”
張敬道：“我們這十幾個弟兄啊，多數都不識字，唔，我想此事告一段落之后，就弄個識字班，教他們識字，你看怎么樣？”
陳燦道：“這是好事啊，當然好！”
張敬道：“等火生回來，再與他說說。”
陳燦道：“他一定會答應的。”
第二天，吃完早茶，張忠與張秋各帶小組成員出去了。
小伙孫昌留在旅店里。
張敬與陳燦則如約去了德云茶管。
路上，陳燦道：“大哥，我看你臉色不太好，身子不舒服么？”
張敬搖搖頭，笑道：“沒事的，不要擔心，唔，大約是睡得晚了，沒休息好。”
他的確是沒休息好，昨晚他又做夢了！
噩夢！
又夢到了那個女學生化作厲鬼來找他報仇！
他在被追逐、掉進深淵的恐懼中驚醒！
“這事已經成為了我的心病！”張敬已經意識到到了不對勁，心里想：“不辦了陳家，就除不了這心病！”
“然而，陳家實力強大，我孤身一人，十幾個弟兄，十幾把手槍，怎么與人家數千人槍斗？”
“搞暗殺？”他心中搖頭，“陳清廉這個人，不是個簡單的人物，他是聚豐銀行廣州分行的買辦，背后站著英勢力，提供軍火、指揮培訓！其家族敢這么肆無忌憚的作惡，身邊必有專業的保衛力量。我不是專業的暗殺人員，陳燦等人也不是，針對一般商人可以冒險搞一搞暗殺，針對陳清廉家族卻不可如此冒險，要保存有生力量啊！”
黃飛鴻早已經溜出來，在那里等候。三個人出城去，打槍玩了。
金秋十月，田里的稻子熟了，金黃黃的一片，微風吹拂，嘩啦啦的響，就像金色的海洋。
陳燦歡喜的說道：“再過幾天，就要收割了！”
張敬嗯了一聲，眉頭卻微蹙，這田里的稻子，與主世界里的比起來，實在……
唉！
這時，既沒農藥，又沒化肥，又沒優良種子，田里水稻看起來，就不及主世界的精神飽滿。
“砰！”黃飛鴻拿著張敬的手槍，興沖沖的就向著河面開了一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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