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云掛了電話后,陳長逝適時出現,接手了她擦過汗的毛巾,給她塞了一碟草莓。
浴室里,陳長逝靠在門上,沒打燈,眼底一片暗沉。他正拿著應云擦過汗的毛巾,一點一點,仔細地嗅。
所幸這里沒有人,無人知道那個高大俊朗的男人正拿著一張被用過毛巾,反復嗅聞,不惜親吻。
她的味道。
她的味道。
之后,陳長逝接到了吳籍的電話。吳籍邀他去商談有關新投資的事情。
“我沒有時間。”
“你怎么沒有時間,誰不知道最閑的就是你。嗯……這是嫂子回來了?人又不稀罕你留在那,你跟她說一句不就能出來了嗎?”吳籍嘰里呱啦說了一大堆,聽了一半,陳長逝就掛了電話。
吳籍懵了一臉,心中自然氣惱,反應了會兒才知道是自己口出不遜,有幾分悻悻,沒有回打。
晚上出去吃飯,應云換了身衣服出來,陳長逝已經坐在沙發上了。
她出來的時候,陳長逝站了起來。他穿了件黑色的襯衫,下身是西裝褲,皮鞋光亮,看上去有點正式,就差一條領帶了。
處了這么兩天,應云是第一回見陳長逝穿這么講究。當然從前也有,譬如說高中畢業時,大學的活動等等。他會光鮮亮麗地站在人群中央,然后有意無意地看向她。
陳長逝發現應云正在打量他。他臉上什么神色都沒有,就是手握了起來,掌心皆是汗。
“你這個樣子……”
遲遲沒有聽她說下去,陳長逝的心提了起來,“不好看?”
“不是,你這樣子讓我很想給你系領帶。”
那個男人顯然愣了愣,應云以為他要不理會她的話。
“可以。”
陳長逝說著,已經轉身要去拿了。
應云拉住他的手,說不用。“吃個飯而已,沒必要這么正式。”
陳長逝看著她的手,遮掩下自己此刻的心情,面無表情應了聲好。
“先跟你說個事情。”出門前,應云又拉住陳長逝,“昨天晚上我不知道你為什么突然出去,但是我還有句話沒說。”
我也不一定想聽到啊,陳長逝想。他垂著眸。
昨天晚上說完那句話之后,陳長逝就推門出去了,他一點也不想從應云那聽到一句沒想到你也抽煙,尤其是以那種震驚,失望,鄙夷的語氣。
他聽不得。
聽不得她這么說他一句。
“吸煙有害健康,少吸為好。”
應云是真的震驚,上輩子和陳長逝做了那么久夫妻,她從不知道這人抽煙,他從來都禁欲克制,彬彬有禮,溫和謙遜。
不知道陳長逝算答應沒有,但是他們的確出門了。開陳長逝的車,應云平常去上班用的是單車,沒有后座。
去的是一個中上的飯店,風格挺正經,陳長逝多少有點緊張。
停了車,陳長逝小心地牽上了應云的手,她只是看了他一眼,沒有掙開。
陳長逝深吸一口氣。
不能讓應云看出他其實緊張。
在三樓用餐,一進去陳長逝才發現并不需要緊張。他們來得遲了些,人已經到齊了,一群年輕男女,陳長逝都認識。
原來不是她父母啊。
“你們?”有些人詫異,尤其是看著應云和陳長逝扣在一起的手時。
吳籍一看,咧著嘴嚷嚷:“陳哥你這就不厚道了啊,昨天才拒絕了我的邀請,今天就跟著嫂子來了。”
應云挑了挑眉。
從前聽吳籍怎么喊嫂子,那幾分不情愿時時都在,現在他倒是爽快。
再見年少時的伙伴,多有惆悵在心頭。
何況此談,關乎他們的年少壯志。
應云握緊了手。
陳長逝吃痛,側了頭,卻不吭聲。
在吳籍旁邊坐下時,被他狠狠地拍了把肩膀。
陳長逝的肩膀結實,被吳籍拍出一聲悶悶的聲響,接著是吳籍撤回自己的手,揉搓按捏,就差沒噫噫嗚嗚。
應云坐在陳長逝旁邊,她左邊是……
陳長逝煩躁地按了按眉頭。
高子詹。
“來得真遲,再過會兒我們就吃完了。”高子詹一邊說,把菜單丟給應云。
這語氣,真是說不出的親密。
陳長逝握起拳頭,手背青筋暴起。
應云低頭看了眼手表,沒遲到,扯了扯唇角:“菜還沒點,你們吃的是空氣?”
拿著菜單,應云也沒客氣,點了好幾個菜,然后隨手丟給陳長逝。
有個女生看了眼高子詹,抿了抿唇,“應云,你真和陳長逝在一起啦?”
應云看了眼韓悅,微微蹙了眉,“看上去是假的?”
陳長逝伸手撫平應云的眉,“別皺眉。”
他的聲音磁性撩人,帶著一股引誘,聽著溫柔,卻又攻氣十足。
恩愛秀得猝不及防,韓悅趕緊移開了眼。先前她看到群里的照片,還不敢相信。
陳長逝可是豪門子弟,性子傲,不好相處,別的韓悅不知道,但是同一個專業,大學四年下來,她和陳長逝沒說上幾句話。
而應云,是韓悅見過最有骨氣的窮人,應云在校期間,都是在飯堂吃飯的,外面的館子她似乎都看不見,口紅小裙子一律沒有,鞋子來來回回就那兩對,衣服似乎沒換過,也許是買了幾套同款。據韓悅所知,應云是真的窮,聽說如今還買不起房,住在一個小得不行的房子里,每個月都要交房租,簡直是為生活所迫的典型。
這兩個怎么會走到一起?
而現在看來,實錘了。
應云靠在椅背上,眉頭到底松開了。
高子詹挑了挑眉,跟服務員說:“把我上次那瓶紅酒拿來。”
“怎么,高先生打算讓我們喝剩下的?”陳長逝看過去,語氣讓人聽不出喜怒。
他向來是這樣的人,而此刻吳籍覺得危險,于是默默打開手機,不參與大佬打架。
高子詹笑了笑,“放心,沒喝過,上次放這兒保管的。”
應云側眸看了眼陳長逝。這人還是同從前一樣,見一回高子詹挑一回刺。
陳長逝神色暗沉,此后一聲不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