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奇和玉娘被并排放在了地上,嗜血馬林對龍蝦說道:“你在這看著玉娘和道奇,我們?nèi)ト?fù)活果實。”
那個裝了海倫心血的瓶子湊近靈力壁,靈力立刻像水一樣波動起來,開啟了一個小小的空間,剛剛只夠容納兩個人。嗜血馬林和皮里走了進去,他們腳步向前,空間也同步朝前移動。
后面的靈力重新閉合,剎時間,即使強如嗜血馬林,也被占據(jù)所有空間的恐怖靈力震懾,呼吸沉重,皮里更是全身緊縮,生怕一個不好就是滅頂之災(zāi),到時候真是連一點渣都不會剩。
但他們繼續(xù)前進,因為他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現(xiàn)在這一刻,皮里永遠忘不掉玉娘笑著將衣衫襤褸的他接上島時說的話。
“誰沒有個難的時候啊。”
那是能將一切融化的溫暖和善良。那時候歃血島還是一座農(nóng)業(yè)島,擁有比現(xiàn)在寬廣得多的面積,上面是成片的高粱和麥田,如果可以,皮里愿意永遠與她為鄰,哪怕至死都是一個農(nóng)夫。他知道龍蝦、休里斯以及死去的鬼焱都是這樣想,所以他們一往無前,無論犯下什么樣的罪,付出什么樣的代價都在所不惜。
他深吸一口氣,和嗜血馬林一起加快了步伐,血樹越來越清晰,最終,他們清晰地看到了樹的全貌。
那是一顆極其干瘦,樹干細得幾乎跟樹枝一樣的奇異樹木,它更像是人工制造的而不是自然生成的,它紫色的椏杈上沒有一片葉子,甚至連有過葉子的跡象也沒有。
“小心地面。”
嗜血馬林提醒道,皮里低頭看到靈力散開的地面出現(xiàn)一片灰色的污泥,污泥中帶著像血管一樣的血絲,他一腳踏過,立刻深陷下去。嗜血馬林用自身的靈力凝固了一塊地面,同時避免和海耶斯的靈力碰觸。
他將裝著海倫眼淚的瓶子交給皮里,皮里小心翼翼地朝血樹觸去,一根根金線立刻從樹上浮現(xiàn)。
“這是海耶斯的最后一道封印。”
皮里仔細地打量著一根根金線,時間在一點點地過去,如此環(huán)境中,再有定力的人也難免心急如焚,嗜血馬林兩次詢問。皮里額頭汗涔涔一片,說道,“這是根據(jù)七神宮設(shè)置的封印,一個不小心就會觸發(fā),而一旦觸發(fā)使外面的靈力爆發(fā),后果不堪設(shè)想。”
過很很久,皮里蒼白的臉終于有了血色,他的手輕輕在一個樹枝的節(jié)點上碰了一下,那一片金線亮了起來,從這片亮光里,一個人臉浮現(xiàn)了出來。這張臉他們在綠地的王室公墓上見過,那是海耶斯,那個六十年前死在這里的不世強者。
“你流下眼淚了嗎?”
海耶斯的虛像問。
皮里和嗜血馬林對望了一眼,打開瓶子,將那顆固化的淚珠傾向金光中一個分外明亮的點,淚珠重新化為液體。整棵樹都亮了起來,在兩人期待的眼神中,海耶斯的面向突然收回,幾道金線像蟲一樣蔓延到皮里身上。
“怎么回事?”
皮里像是承受著難以忍受的痛苦,整張臉完全變形,他發(fā)出凄厲的慘叫:“救救我!啊!救救我!”
馬林臉色扭曲,厲聲問道:“該死的!到底是怎么回事?為什么海倫的眼淚會沒用!”
皮里說:“我不知道!我在那個祭祀口中問出來的就是說要貝族公主的眼淚才能打開……啊!快殺了我!”
金線蔓延到他全身,發(fā)出陣陣亮光,他整個人每一寸都被強大的熱力炙烤,燃燒,像是一個由燒紅了的炭組成的人,最終化成一地的灰。
“我不甘心!”
馬林走出靈力陣,發(fā)出瘋狂的大叫,“該死的封印!王族的眼淚!除了完全人化的海倫,根本沒有人會流淚!該死啊!”
貝族只有人化了之后才有眼淚,但貝族每年進行的神樹祭典,王族必須重回貝殼里凈化,人類的功能并不完善,不是情到極深處,或者情到至深,壓根就流不出眼淚。而現(xiàn)在海倫的眼淚竟然沒用,那么這根本就是一個死局!
拿不到復(fù)活果實,就什么都得不到,他轉(zhuǎn)頭看向地上的妻兒,再次怒吼起來,一切的努力難道就這樣白費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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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位朋友,你們和童山是為血樹泥還是復(fù)活果實來的?還是二者都是。”
楊鳴看著元明元清毫不避諱地問道。元明和元清對望一眼,最后由元明先開口道:“你對復(fù)活果實并不了解,它才是真正的詛咒。”
元明接過話頭:“先來說說我們的目的吧,在你們?nèi)ド裆街埃钏{帝國的密使來到神山,他們求取以利族圣地的神泥,也就是血樹下的活泥。他們以為馬波羅長老從詛咒之地回去的時候帶出來一些,畢竟他去之前就打算想取一些回去,以研究培養(yǎng)僧侶。但最后事情驚變,他哪里還顧得了取什么泥?深藍帝國使者便許諾酬報,希望神山派人取回神泥,畢竟據(jù)他們所知的,馬波羅主祭是唯一活著從詛咒之地核心離開的人,他肯定會留下進去的路線。
“確實也是如此,但事情難在詛咒之地的核心被海耶斯長老用超強的靈力封住,那是當(dāng)今世界絕無人能匹敵的。除非貝族王族血脈,不然都無法進入其中,就更別說取得神泥了。因為貝族王族外出是罕有的事,所以此事本應(yīng)該就此揭過,但你們緊隨其后上到神山。”
楊鳴道:“原來是親王。”
元明說:“這就是我們來這里的第一個原因,第二個原因就是你的詛咒,黑暗力量的存在是實實在在的,神殿希望了解它發(fā)展到什么程度了。第三個原因由你說吧。”
元清點點頭:“馬波羅主祭回到海神殿之后一直郁郁不樂,似有心結(jié),致死也沒有放開,我這次來,是希望替他見證一樁舊事的終結(jié)。”
楊鳴問:“什么舊事?”
李飛繞突然插話道:“你們剛剛說‘據(jù)他們所知,馬波羅主祭是唯一活著從詛咒之地離開的人’,但事實并非如此對嗎?”
元清點點頭:“還有一個人進入了詛咒之地,并且活著出去了。”
楊鳴忙問:“是誰?”
元清剛要開口,那邊突然傳來了童山的怒吼聲,眾人循聲而去,童山被擊飛落在他們身邊,看到黑白祭祀,他大聲道:“該死的,快給我祝福加持!”
海神和光明神的力量灌注在他干瘦的身體里,童山嚎叫著,身體成倍的膨脹,光明神和海神的虛像在他身后顯現(xiàn),他氣勢如虹,朝前殺去:“我就不信這下還干不過你個早該入土的糟老頭子!”
楊鳴再次看見了那個怪物,這次才看出那確實是一個人,只不過無寸縷在身,渾身長滿了灰白的毫毛,頭發(fā)胡須也亂糟糟的一片,骨架雖大,但極為干瘦,皮膚耷拉著,非常蒼老,似乎一推就會倒。但他僅僅只是一拳,沒看到任何靈力波動,童山渾身的神光瞬間滅絕,身體倒飛撞在墻上落了下來,直接昏了過去。
“氣功!”
楊鳴好歹在娛樂島上見識過劉師傅的氣功,太讓人印象深刻了。而這人的氣功不知比劉師傅又要強了多少倍,正要詢問,黑白祭祀已經(jīng)上前。
“您是熊巍前輩嗎?”
“熊巍!”
楊鳴簡直都要驚掉了下巴,其他人也是一樣。這可和海倫一樣是傳說中的人物,曾經(jīng)隨深藍帝國皇族出使過阿斯蘭和聯(lián)盟,擺下擂臺挑戰(zhàn)各地頂級高手,無一敗績!六十年前他就已經(jīng)年過五十,如果還活著豈不是一百一十多歲了,還秒殺童山!
“這怎么可能!?”
“都從這里離開。”
怪物用帶著濃重深藍口音的腔調(diào)喝令道,“該來的人已經(jīng)來了,你們不屬于這兒,都走吧。”
元清上前一步道:“前輩,我是海神殿的元清,馬波羅曾是神殿的前一任主祭。”
熊巍被下垂的眼皮遮得差不多眼睛瞇得更小了:“馬波羅,老馬,我當(dāng)然知道他是主祭。那是多少年前的事了?”
“回稟前輩,已經(jīng)六十年了。”
“已經(jīng)一甲子了。我還以為才過了三十幾年呢,怪不得她那么老了。”
熊巍嘆息著,“老馬早就不在了吧?”
“是。”
元清畢恭畢敬地回答道,“回到神山不到十年,主祭大人就郁郁而終了。”
“郁郁而終,呵呵,是啊,誰能想得到,我們號稱天下無敵的三個人,最后竟然被一個小丫頭片子給算計了呢。”
熊巍揮了揮手,再次道,“你們走吧,有我在,你們誰也別想進入詛咒之地,進去了也別想出來。我已經(jīng)失手一回了,為此,我付出了六十年的代價,再不會對任何人手下留情。”
“是嗎?”
一股寒氣將熊巍團團卷住,空氣被直接凝固,將熊巍包裹在其中。海貝長老走了出來,厲聲喊道:“小王八蛋你還在等什么!”
親王靈力憑空生出大量的水來,加入那團不斷旋轉(zhuǎn)的寒氣中,貝族王族的靈力天然親和,水分和大量的靈力在嚴寒壓縮下,變成堅固的黑色玄冰將熊巍封凍在其中。冰層瞬間就變成了一座超過兩米厚的冰柱,那種色澤的晶體楊鳴非常熟悉,此時就抗在渾身哆嗦的寺林身上。
海貝停了下來,看著黑白祭祀說道:“穿黑衣服的你用海神力壓制住他以防萬一,穿白衣服的,用你的光劍透過冰層直接攻擊將他殺了。”
元明元清愕然相望:“可是……”
“可是什么?”
海貝冷笑一聲,將一枚指環(huán)仍在他們腳下,“這是主神殿主祭交給我的,讓你們聽我號令,有問題嗎?”
元明上前撿起指環(huán),看向元清默默地點點頭。
“慢著!”
楊鳴大聲喝止,對海貝道,“你就是那個尾隨三大高手進入詛咒之地,然后又離開的第四個人是嗎?”
“是又怎么樣?我還沒治你臨陣脫逃的罪,你竟還敢責(zé)問我!”
海貝揮手射出一道冰刃,楊鳴竟然不躲不避,冰刃從他身體中穿過,沒帶出一絲血痕,然后他的身體開始慢慢變淡。
“幻術(shù)。好,看來你真的不想活了。”
海貝的話剛落,一座石山轟然倒下,正砸在中間的位置上,漫天的紅色煙霧騰起,瞬間就將整片空間籠罩住,數(shù)不清的黑胡子冒了出來,四處亂竄,其中一個在混亂中扛起冰柱就跑。
“好哇!”
海貝氣得大叫,朝扛著冰柱的黑胡子追去,冰刃殺到,又是一片虛影,等她回到原地,封住熊巍的冰柱已然消失不見。
“你們都是死人嗎!”
海貝指著兩個祭祀和親王以及寺林,寺林指了指身邊的玄冰塊:“我在扛著這個。”
黑白祭祀一副事不關(guān)己的模樣,親王聳聳肩說:“姑姑,他都那么大把年紀了,反正也沒幾天好活了,就……”
“你給我閉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