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今天是栗鎮的什么日子,一大早上這外頭就開始吹吹打打,累啊!”任平生歪背倚在房間的窗臺上,睡眼惺忪,糊噥念叨著,頭上本就隨意的高馬尾更加隨意了。
昨晚他們回來,天都快要亮了,進房間倒頭就睡,好不容易睡恢復了些點神氣和力氣,這外頭就開始鬧騰起來,敲鑼打鼓,吹拉彈奏沒完沒了,悶頭熬到聲音漸行漸遠,不一會兒又排山倒海的回來,循環往復,像是圍著客棧門口這條街在轉。
每次到將睡要睡的臨界就陡然地驚醒,人是更加昏昏沉沉,越睡越累,沒辦法,只好起來。
樂風楚撐著頭,連眼睛都睜不開:“這里的父老鄉親沉得住氣,架得起勢,竟沒有一點預兆,今天應該是在慶祝節日吧。”
本來盤算著今天怎么也得想出個法子去救人,但此刻,腦子里像打了死結的麻繩,越扯越緊,心里腌臜得要命。
一長串“咚咚咚”的腳步聲從房門外傳進來,
“小姐!平生!”
扶桑紅紅火火端著一個大托盤進了門,
“我磨了這里的掌柜的好一陣,他才肯把廚房借給我。”
“看!”托盤放在桌上的一瞬間,濃烈的香味撲鼻而來,雪花白瓷碗,甜椒鍋包肉,三鮮落白湯,還有紅燒鷓鴣杏,另加兩碗乳酪甜羹,色香味俱全。
扶桑嘿嘿笑道:“養不了神,那就養養胃。”
望著扶桑,樂風楚和任平生如同看到救苦救難的觀世音菩薩。
胃醒人則醒,困盹得七葷八素的倆人,被這香味沖得猛的醒神。
見他們吃得歡樂,扶桑也歡樂道,“你們猜今天這外面為什么這么熱鬧?”
任平生:“過節?”
扶桑搖頭。
樂風楚:“娶親?”
扶桑搖頭:“擦到了點邊。”
樂風楚:“難不成是出嫁?可也沒聽說過誰家嫁女兒敲鑼打鼓的呀?”
扶桑“呵呵”笑著搖頭,繼續賣關子。
任平生:“那就是誰家又娶親又出嫁,招了個倒插門嘍。”
“什么嘛!”這越說越偏的,扶桑立馬打止道:“都不是!是招親!比武招親!”
“比武招親!”
“嗯嗯”扶桑道:“聽掌柜的說,今天郭鎮有一位大富商要給自己的女兒辦一場比武招親,說那富商財大氣粗,老來才得了這么一個女兒,要招個武功一流的男子做女婿。
任平生撇嘴扒了扒鍋包肉,“那就不怕招個粗獷大漢,將來欺負了她女兒。”
嫌他挑食,樂風楚給他夾了塊大紅椒,說道:“那富商如此疼愛女兒,想來會好生為她權衡,只是,我聽過比武及第,拋繡球招親的,比武招親這倒新奇,一會兒我們也去湊個熱鬧。”
其實她是心想著:“若那姑娘生得美,就要來給我家平生當媳婦兒!”想著就開心,兀自舀著碗中的甜羹,偷偷樂呵。
竟不自覺硌硌的笑出來:“比武招親,比武招親……”她突然停下手中的勺子,茅塞頓開“比武招親!”
看她這么大反應,任平生道,“難不成姐姐也要去比武招親!”
樂風楚一本正經:“平生!你去!”
“咳咳咳”任平生一口甜羹差點嗆進氣管,說不出話,使勁拍桌子搖頭。
緩了緩,急道:“我可不去!姐姐你別說笑了。”
扶桑細聲相勸順帶著點誘拐:“若是你勝了,那小姐家可是有萬貫家財呢!”
任平生不屑道:“我要那萬貫家財干嘛!去湊熱鬧可以,去比武招親絕對不行,我說不去就不去。”
他甚少發脾氣,說絕話,樂風楚連忙安撫:“哎呀,不是要你去比武招親,是想讓你去比武的,比武!你想,那些捉孩子的人,不就是要捉會武功有天賦的?你跟阿爹學了這些年的武功,練的又是軍中的本領,一般人難以勝你,若是今天去那比武招親,一展身手,他們這聲勢浩大的你必定聲名遠揚了呀,說不定能把那些人引來。”
“原來如此,姐姐也是不想我去娶那姑娘的”想到這里,他心里好受了很多,
便道:“姐姐這主意自然是好,可是,若我贏了就要去娶了那家小姐。”
想來是怕那家姑娘不合心意,樂風楚取悅他道:“如果那家小姐入不了平生的眼,咱們就是跑了也不娶,好不好?”
“不好”任平生滿臉苦澀,起身又坐到窗臺上,怨道:“那家小姐固然生得貌美如花,我也是一千個不愿意,一萬個不愿意的。”
樂風楚自責得要命,別說平常強按牛頭喝水就不合適,何況如今是婚姻大事,剛才言語過激,絲毫沒考慮到他的感受,此時心里混然不是滋味,念咂:“這可如何是好?”
任平生平常性子溫和,一旦鬧起脾氣來可是很當真的。
扶桑:“那我們去跟富商談談,說讓咋們平生上臺表演助助興,只比武不求親。”
任平生好笑道:“這比武招親被我們弄得跟兒戲一般,那富商會同意?”
樂風楚:“不管怎么,去試試,大不了般出阿爹來!”
她走過去,替他重新綁起頭發,溫聲道,
“如果那些人真的來了,我會寸步不離地跟著你,謝過我家小任郎。”
任平生溫眼橫波蕩出眉梢,道:“姐姐說的哪里話,只要不娶那家姑娘,就是讓我上刀山下火海也只是姐姐你的一句話。”
“傻子,我要你去上刀山下火海干嘛。”她嘴里埋怨,心里卻是實打實的心疼,若自己可以,又怎會舍得平生去冒這個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