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請問您需要喝點什么嗎?”一個店員說。
“酒,謝謝。”茗菲朝四周看了看,果真,她很不喜歡逛街。
店員剛想問需要什么酒時,看到茗菲不太想搭理人的樣子,就走開了。沒有指定什么酒,那就拿貴的酒。店員心想。
茗菲記得以前她穿的衣服都是量身定制的,吃喝就更不成問題了。所以就省去了逛街這個環節,加上她本人也不太喜歡出門,一是怕自己的拳刃又誤傷了誰,二是她覺得這個等待的過程,實在是太無聊了。所以每每妹妹和朋友們出去逛街后,帶著大包小包的東西回家時,她看著都覺得累。
簡易穿著一身黑色西服走了出來。
“額⊙?⊙!”茗菲的嘴角抽了抽,這衣服,會不會,有點太成熟了?
簡易笑。
茗菲搖頭:“換一套休閑的。”
簡易撓撓脖子,于是再次進換衣間。
茗菲拿起酒喝了一口。
“這個好看嗎?”一個穿白色西服的男人拿起一件襯衫放在自己面前比劃。
“你穿什么都好看。”站在男人面前的黑人女人鼓掌。
茗菲皺眉。
男人親了女人一口,之后打了個哈欠。他有很重的黑眼圈,眼神無光,眼瞳只露出正常人的三分之二,雖然他在笑,但給茗菲的感覺就是皮笑肉不笑……以茗菲的經驗就能看出,他——吸了毒。
“這兩排,全送我家去。”男人說。
員工鞠躬:“好的,陸先生。”
“走吧,去給你買幾套內衣。”男人將手摸摸女人的下巴。
茗菲不再看他們。她回到人界,是為了什么呢?在冥界時,她只是單純的不想呆在冥界里,想要回人界。可是……回到人界后,她發現她什么也做不了。她既不能以從前的身份生活,也不能留在家人身邊,她,該何去何從?如果說她心里放不下的是她臨死時的那一批毒品究竟流向了哪里,是被總部全部收繳了嗎?這還是積極的想法。可是,如果毒品再次被毒販得到,那么又該有多少人被迫害?她想要做些什么,就是……時間過得太久了,是過去了十年。
簡易這次穿著一套藍色白邊的運動服走出來,他看著茗菲的表情,他自己無所謂,主要是茗菲喜歡就好。
“這套倒不錯。”茗菲起身去幫簡易整理領子。
“是她。”尚然雙手插在褲兜里,他已經站在這兒有一會兒了。
“是。”顧居回答。
尚然看著茗菲的動作,她此時與那個穿運動服的男人說著什么,然后臉上露出微笑。
“他是誰?”尚然問顧居。
顧居看向那個穿運動服的大男孩,他上次查資料時并沒有這號人啊!難道是他漏了?不會啊!“應該是剛認識的,我馬上讓人去查。”顧居邊說邊拿出手機。
尚然微微蹙眉。難道,是她的丈夫?可是跟她比,年紀看起來還要更小啊!開車等紅燈時,他看到一個女人的側影像極了茗菲。
……
“她的地址就在樊市?”尚然轉頭看向顧居。
顧居從后視鏡中能夠看到尚然變化的表情,自然知道尚然口中的“她”指的是茗菲,于是說:“是的,就在樊市。”
“樊市。”尚然默默咀嚼著這兩個字。他當時去WLMQ談工作時遇到了她,而她則住在樊市,就是他現在所處的樊市。他不是專門為了找她而來樊市,而是因為他這些年就一直住在樊市。
顧居疑惑尚然為什么要問這個。尚然不是早就知道茗菲的家庭住址了嗎?他剛才不正是打算去找茗菲嗎?
“轉彎。”尚然說。既然茗菲就是在樊市,那她為什么不會出現在這里呢?為什么就不會出現在他的面前呢?或許,剛才他眼花看到的那個女人,就是她呢?
所以,尚然追到了這兒。
……
“簡易,你不是人吧。”茗菲又拍拍簡易肩膀上并不存在的灰,然后將右手握在簡易的手臂上,左手覆在簡易的胸前,微微踮起腳尖覆在簡易耳邊說。
“她……”顧居看著茗菲的動作,又轉頭去看尚然。
尚然面無表情,但目光微顫。
“嗯。”簡易回答,“你,不喜歡嗎?”
“不是,我就隨便問問。”茗菲笑。
簡易低頭看著她,她笑,他也笑。
看到簡易純凈的眼神與簡單的微笑時,茗菲忽然覺得,她不應該這樣對簡易,她,剛才越界了。
茗菲松手向后退。
她,不應該把簡易想成那種人。
雖然她對簡易保持著戒心,又覺得他留在她身邊總有什么目的,可是,經過這一天的相處,她發現簡易的話并不多,他吃飯走路看起來總有些慵懶,細微之處也沒有半分不妥。相反,簡易相對于白少的自傲,黑少的拘謹,沙莎的無禮那些缺點而言,似乎更像一個透明人。一個總是被人遺忘的人。他給她的感覺就是——無欲無求。但無欲無求的他,為什么非要留在她的身邊?
這一切都是他的本性還是他裝出來的?
“走吧。”尚然轉身離開。
“簡易,你與冥王,是什么關系?”茗菲問。畢竟她現在和冥天是一條船上的人,如果簡易是冥王的仇人,那她就要另外安排了。
“沒關系。”簡易摸摸自己的衣服,問:“我還要換嗎?”
“不了。”茗菲對著店員打了個響指,“多拿幾套運動服。”
“好的。”
茗菲帶著簡易坐下,又問:“那你為什么會在林子里?”
簡易看著茗菲沉默了一會兒,之后說:“我是樹靈,樹在哪兒,我在哪兒。”
茗菲雖然聽不懂他的具體意思,但簡易似乎對冥王,沒有太大的惡意,甚至,沒有惡意。可是冥王對他,就不一定了。
“在那林子里,你見過我兩次?”
“是。”簡易點頭。
她一共就去過兩次那片林子,第一次,冥王的表現有些奇怪,她猜想是不是有什么她看不見的東西,或者人,還是簡易口中的——樹靈。
“你什么時候回去?”
“不回去。”
茗菲眼球轉了一圈,又說:“你知道在這里不能隨便用你的那些能力吧。”
“嗯。”
茗菲覺得簡易肯定也不平凡,所以為了避免他惹出什么事端,以后還是讓他少出門的好。
“我希望你能和別墅里的其他人好好相處。”
“好的。”
“在你這兒有什么禁忌嗎?”茗菲問這個,是為了以防萬一。
“禁忌?”
“就是不能觸犯你的底線之類的。”茗菲解釋。
“讓我離開你。”簡易懶懶的坐著。
“……”茗菲覺得簡易的話有一種與生俱來的說服力,簡易給人的感覺又是一種無害感。他的音質讓她想起了口琴,就像是在聽Michael Hoppé的一首《Bella》。仿佛是一條流淌的河,它不淺不深,流速不快不慢,所有的一切,都是剛剛好,都是她喜歡的那樣!
不知道為什么,有些人,雖不是剛相識,卻在某一瞬間,有著似曾相識的另一種感覺。
夜降臨之時,天空與大地分成了三種顏色。
最上層的是藍與黑,中間是落日的余暉,僅僅
是那么一片橙,一些黃,最下層的地面總是漆黑,為什么會比天空還黑?當霓虹燈亮起時,世界似乎被分成兩半,透過一池水,上方是繁星璀璨,下方是燈火通明。
一個人影站在高處俯視著萬物。
晚風過后,只剩下渾濁。
人影稍稍低頭,他習慣俯視;當他抬頭望天時,他發現,他不喜歡那種感覺。
有云擋住了月,天空被染成墨色。
為什么?
因為夜太黑,他就是夜!
當他以為事事安寧時,總有什么打破那份安寧。仿佛千年前被血打濕的黑袍,他坐在臺階上看著自己的淚落在掌上,在他的身后,是血流成河之景。
那些亡靈再次被殺,便是灰飛煙滅。他們也會痛,也流血。
只因一個人的消失,他便大肆屠殺,但,卻難解心頭之恨!
彼岸花,敗了。
人影閉眼。
他聽到了生靈的嘆息聲!呼救聲!
后來他發現,他尋尋覓覓,已經耗費了大把光陰。在茫然中追逐,在一次又一次的失落過后,他不知道自己還剩下多少堅忍,能夠只為一件事,善始善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