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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雪梅的前半生

第二十七章 虛幻

伍雪梅的前半生 廢材主婦 2031 2019-03-20 10:00:00

  唐軍看到的是伍雪梅的辛苦,看不到的是無數的冷眼和拒絕。他被感動了,盡管他喜歡按部就班、順其自然的生活,可眼前這個女人還是帶給他不一樣的生命的活力。他開始對雪梅體貼起來,主動承擔更多的家務,雪梅疲憊不堪的回到家時為她打好洗腳水。伍雪梅感受到唐軍的變化,她的內心百感交集。她為自己得到心愛的人的體貼激動不已,同時也更加拼命,她無法停下來,享受和她無緣。每當她感受到幸福,更深的罪惡感便從心底生出。對王銀鳳,從她結婚的那天起,便沒有了嫉妒。她時常提醒唐軍去看看王銀鳳,買點東西,給點錢。以至于唐軍由起初的感激到最后的不可理解。他不知道伍雪梅的心底有那么多的負疚,她從來不去,說是很忙,但唐軍總覺得伍雪梅是不愿意去。起初他怕她只是出于禮貌和可憐,后來發現了她的真心,雖然他不理解伍雪梅的這種行為,但他依然充滿感激,最后他告訴自己,一切的一切都是因為雪梅的善良而已。

  日子如流水般匆匆而過,不覺間,唐小蔓已經上小學了。唐軍和伍雪梅買了車,日子更加的殷實。唐軍對伍雪梅的感情與日俱增,如果說結婚時候只是一種吸引,在不正常的生活中的一點期盼,如今,他們仿佛才開始熱戀。伍雪梅因為唐軍的情感,對他更加的依戀。伍雪梅看起來蒼老了不少,長期不規律的飲食和缺水,讓她患上了風濕,雙手嚴重變形。這讓唐軍心疼不已,醫生開了藥,祝福在飲食上要注意,多飲水。藥物的副作用讓伍雪梅嘔吐不止,唐軍看著這一切無能為力。這件事讓伍雪梅忽然放松下來,病痛的折磨反而讓她的心不再糾結到無法呼吸。她審視這些年的過往,看著鏡中的自己,好像一個不認識的人,那樣憔悴,那樣疲憊。這一刻,她忽然覺得過去那些犯下的罪就算沒有償還掉,日子也不能這樣過下去了,她有唐軍,有小蔓,她想好好活著。除了積極配合治療,伍雪梅堅持一日三餐的控制。在努力這么多年后,她開始減少工作,注意養生。這樣過了三年,醫生也驚訝她的恢復,風濕得到了很好的控制。整個人看起來年輕許多,這讓唐軍欣喜不已。

  伍雪梅太忙了,忙到時常忘記自己還有個兒子。王博生長大了,大到伍雪梅再次見到他時一陣恍惚,仿佛時光瞬間穿越到這一刻。爺爺奶奶的寵溺讓王博生習慣了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生活,初中輟學后,整日在家里閑著,大部分的時間都在上網。當他給伍雪梅打電話時,伍雪梅竟沒有馬上想起他是誰。當歲月將她拉回遙遠的過去,她有些不知所措。王博生告訴她,爺爺去世了,奶奶去姑姑家了,沒人管他,他已經十八歲了,想工作。伍雪梅想了想,讓他來上海,工作她來想辦法。掛了電話,伍雪梅才想起,他并沒有叫一聲媽。但不重要了,如果他叫了,自己反而會不知所措吧。

  王博生對媽媽的印象還停留在伍雪梅回去生小蔓那一年,她去看他,可他一句話也沒有跟她說。媽媽帶給他的渴望和憎恨同樣強烈,從小他就知道自己沒有爸爸,都是因為媽媽跟別的男人亂搞。他渴望得到媽媽的疼愛,可那一年,媽媽來看他,他忽然覺得他更恨她。他太小了,分不清這種拉扯的情緒如何平衡,他只能遠遠地看著她,怨恨的眼神讓她不住的落淚。至少那些淚水讓他有那么些許的勝利感,可也就一下子,那以后的很多年,他不曾再見過媽媽。

  和所有的留守兒童一樣,只是王博生沒有父母。但卻受到爺爺奶奶無盡的寵愛。這是一個高速發展的時代,即使在小小的鵝口村,人們也意識到金錢的重要。東西越來越貴,農作物卻還是很廉價,加上年輕人不再適應面朝黃土背朝天的生活,紛紛出去打工了。村子里留下的大多是老人和孩子,老人對孩子更多的是寵愛,以彌補父母不在身邊的缺憾。貧富差距的加大超出了勤勞樸實的人們的想象,在無盡的社會洪流中,鄉村也不再民風淳樸。人們更多的是關注誰家的房子蓋的最好,彩禮出的最高。結婚成本的暴漲,讓金錢成為人們心頭的重負卻不得不為了它而奮斗。人與人之間的攀比成為常態,老人寵愛下一代似乎也被這股洪流裹挾著。在這個并不富裕的村莊,這種風尚讓王博生這樣的孩子享受著這個消費階層不該有的禮遇。人們一面無盡地抱怨著,一面還是低頭向前走著。以前好好讀書去改變命運,如今不復存在。經濟的高速發展,讓在外打工的人賺了不少錢。盡管他們付出的是骨肉分離、夜以繼日的代價,可在金錢面前,讓他們忽然覺得學習的道路艱辛而漫長,學成后卻未必賺的和他們一樣多。越來越多的年輕人很早輟學外出打工。王博生也一樣,在讀書的道路走不通后,原本豪情萬丈的他輟學后也打過一段時間的工。和同學一起在工廠,每天十二個小時,很快他就吃不消了。青春的無知和魯莽在現實面前,狠狠地給他上了一課。盡管得到了教訓,卻沒有讓他有一個正確的認識。他開始沉迷于網絡,網絡世界讓他感受到自己的重要和偉大,無論他是不是一個只穿著短褲窩在椅子里的頹廢少年。這樣日復一日、年復一年。

  王博生對伍雪梅的消息原本是不在乎的,當他沉浸在網絡的世界里忘記現實的日子里,他幾乎是一個英雄,游戲、聊天。網絡讓他感受到被需要、被理解。爺爺奶奶的嘮叨讓他不勝其煩,現實和虛幻的差異讓他越來越依賴網絡帶給他的感受。那是一種解脫以及感受到自己存在價值的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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