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乞丐突然一伸手，冥冥中一股大力直接擒住了肖牧，手掌翻涌出一股魂力，迅速滲透進他的太陽穴和天靈蓋。
摸骨，撫頂。
肖牧知道這是在檢測他的根骨和根基，心中忐忑不安。
仙人撫我頂，結發授長生。
這句話由此而來。
他也不知道自己的根骨如何，一時間有點緊張。
一朵蓮花被老乞丐引導，從肖牧的眉心鉆出，金璨璨猶如古佛，給人一種寶相莊嚴的肅穆感。
蓮開一朵。
肖牧松了口氣，這起碼說明他有望修煉。
這是命蓮。
蓮開一朵，說明可以步入仙途。
蓮開二朵，已經是百里挑一。
至于蓮開九朵，那已經是前無古人，后無來者，只存在于傳說中的字！
“只是一朵？”
俞坤等了半天，遲遲不見第二朵蓮花盛開，嘆了口氣，看來果然是廢字魂。
“不。”
老乞丐仔仔細細看著懸浮在半空中的蓮花，搖了搖頭，有些驚異。
“這和普通的命蓮不一樣。”老乞丐說：“你看這小子的命蓮花瓣。”
俞坤仔仔細細的端詳了肖牧頭頂的命蓮，果然看見花瓣刻著一行模模糊糊的文字，看不真切。
“這是什么？前輩？”
老乞丐搖了搖頭，他也不知道。
他鼓足了魂力，一股暴虐的氣息仿佛自九幽而上，在一片仿佛如血河般的汪洋氣息，接觸到了肖牧頭頂上的命蓮。
肖牧突然頭腦劇痛！
老乞丐眉心閃爍，卻任然沒有看見字跡，一雙無形大手伸入了肖牧的腦頂，掐住肖牧的魂魄，肖牧的三魂七魄竟然被活生生給漸漸拉出來。
“前輩，你瘋了！”
俞坤嚇得腿一軟，三魂七魄離體，幾乎必死無疑！
“沒事。”
老乞丐知道肖牧就不會死，睜著眼睛說瞎話：“我溫養著他的魂魄，他死不了。”
俞坤知道老乞丐神通廣大，但還是將信將疑。
就在肖牧三魂六魄即將離體的時候，頭頂那朵蓮花緩緩綻開，拼命驅逐著老乞丐的魂力，雖然微弱，就像被狂風吹倒的火苗，但卻生生不息。
“好奇怪的命蓮。”
老乞丐暗暗皺眉，平常人被他的魂力拉扯三魂七魄，還不是輕而易舉，但肖牧現在的命蓮，竟然死死守著肖牧的魂魄。
“肖牧，你能看到命蓮上面的字嗎？”
肖牧咬著牙，腦上冷汗層出，凝神看去，顫聲道：“能！”
“是什么！”老乞丐急忙問道。
肖牧深深吸一口氣，看向那行字：天下萬物生于有，有生于無。
他知道，這是《老子》里面的話。
“上面的字是，天——”
第一個字還沒吐出來，肖牧突然胸腔一熱，一口血直接噴出來，渾身顫抖，脫力倒下。
“怎么了？寫的什么？”
肖牧咬著牙：“天——”
他又是猛吐一口血，臉色蒼白，連皮膚都干癟了幾分。
“說不出來？”老乞丐問道。
肖牧點點頭。
“寫下來試試！”老乞丐神色少有的凝重。
肖牧用手指在地上顫顫巍巍的寫，剛剛寫出一橫，又是那股感覺，肖牧眼睛都幾乎模糊，頭上的發絲竟然逐漸變白。
老乞丐說：“寫。”
肖牧知道老乞丐不會害他，老乞丐平日里和他一起喝酒吃肉，說是師傅，其實更像朋友。
于是肖牧點點頭，又寫下一橫。
嘶！
肖牧的發絲皆白，皮膚干癟，變得瘦骨嶙峋，甚至能看到他深深的眼窩。
一筆老白歲，一字一千年。
老乞丐神色一變，立刻盤膝而坐。
“你也坐下！”
俞坤的吊墜微微發亮，他師傅和俞坤一溝通，俞坤也立馬按照師傅吩咐的，學著老乞丐盤膝而坐，手輕輕放在肖牧的背上。
一股魂力籠罩在俞坤身上，吊墜里一股魂力溝通了他的眉心字魂。
老乞丐伸出手放在肖牧的背上，他一觸碰到肖牧，幾乎感覺到自己似乎觸碰到了一塊冰。
冷！
徹骨的寒冷！
俞坤也放了將手放在了肖牧的背上。
肖牧能感覺背后傳來一股暖流，在逐漸驅散自己身體內的寒意。
可是那仍然是微不足道的小火苗！
一股隨風搖曳的火苗！
體內仿佛極北的凜冽寒風，到處是皚皚冰雪，冷風吹過仿佛料峭的刀劍，能割破人的皮膚。
風在呼呼的吹著。
肖牧癱軟的倒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氣。
肖牧感覺自己走進了那極寒之地，衣不蔽體，凍得瑟瑟發抖，牙齒咯咯打架。
“肖牧，不要想那些字。”
老乞丐見肖牧陷入了魔怔，出口大喝。
但肖牧并沒有聽到，他耳邊是呼嘯的風聲，猶如怒吼的雄獅。
“肖牧！聽我說話！”
老乞丐周身涌起一股足以令天地顫栗的魂力，一片黑漆漆的黑暗壓倒過來，他眉心隱隱閃爍，充滿暴虐的殺意。
“誰？”
肖牧終于聽到了老乞丐的話，只不過很微弱，幾乎聽不清。
“不要想那些字，忘了它，現在，立刻！”
老乞丐幾乎是嘶吼道，他知道肖牧不會死，可是肖牧卻會深深陷入無法掙脫的困境！
“忘了它！”
肖牧深深終于聽清楚了，只不過他沒有聽清楚前面的話。
“忘了那段話，忘了那段文字！”
老乞丐咬牙再次暴喝，想喚醒身處幻境的肖牧。
肖牧閉上了眼睛，開始驅逐腦子里的文字，天下萬物生于有，有生于無。
天下萬物生于有。
有生于無。
肖牧的身體慢慢變鼓，發絲逐漸恢復黑色，自己也慢慢的蘇醒。
但他突然覺得自己的眼皮好重，仿佛灌了鉛，他好像睡一覺。
“醒來！”
老乞丐眉心字魂耀眼奪目。
肖牧被一聲重喝，終于睜開了眼睛。
老乞丐松了一口氣，抓住肖牧的手，仔仔細細打量了他一番，問道：“你忘記了？”
“忘記什么？”肖牧有點困惑：“那段文字？我還記得啊。”
“怎么可能？”老乞丐面色駭然：“你不可能記住的，那不是你能記住的字句！”
肖牧沉默片刻，他的確忘記了命蓮上的字，可他記得命蓮上的字是《老子》里面的：天下萬物生于有，有生于無。
他忘記了命蓮的字是什么，但他記得《老子》，記得命蓮的字就是《老子》的內容。
他不屬于這個世界。
“你把那些字，分開寫成別的句子，再指給我們看。”老乞丐深深吸了一口氣，眼色驚疑不定：“比如‘乞丐’，你寫乞討的人和丐幫，你把乞和丐指給我看。”
肖牧點了點頭，這也是個法子，用手指蘸了蘸剛才吐在地上的血，在地上寫下了天上天下、一萬個物品、生長......
“指給我們看。”老乞丐說。
肖牧手剛剛指到天，就感覺到一股無形的力量阻攔著他。他幾乎動彈不得，只能咬牙搖頭。
“果然。”
老乞丐看著地上的文字，喃喃自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