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即使他們再不愿意,也不得不在鋒利長戟的威脅下選擇屈從。
而杜晨正是被點到的人之一,但他的心情和其他人的心情截然不同。
“這么一來就差兩個名額了,怎么辦呢……”
劉石眼睛一轉,不知道想到什么,嘴角露出意義不明的笑容。
這樣做,好像很有趣的樣子......嘿嘿。
“喂,跪著的幾個給我聽好了。”
“按照軍令原本你們這些逃避兵役的人是要殺頭的,但是兵爺我今天心情好,尋思著要不要放你們一馬。”
原本跪著地上內心忐忑的六名男子聞言臉上紛紛露出狂喜之色,驚喜地開口說道:
“真的嗎?”
“太好了,謝謝兵爺。”
“謝謝兵爺,兵爺你真是活菩薩。”
活菩薩嗎?
站在劉石身后的四名士兵則互相看了看,臉上露出一副奇怪的表情。
竟然叫我們這名性格出了名惡劣的上官為活菩薩,等下你們可不要太吃驚了。
果然,劉石的話剛說完,他的笑容便逐漸變得詭異起來,繼續說道:
“先不忙謝我,雖然我很想饒你們一命,可軍命難違,這樣做會讓我很為難的。”
“兵爺行行好吧。”
“兵爺我給您叩頭了。”
“兵爺請放過我吧,我下輩子給您做牛做馬。”
劉石的話把六人嚇得不住叩頭。
“唉,好吧,誰叫我這人出名心軟了。”
“要不這樣,我也不用你們下輩子做牛做馬,你們中來倆人,把我征兵的差額補上就可以了。”
“怎么樣,是不是很便宜你們啦。”
“這......”
六人互相望了望,都沒有吭聲。
他們中沒有人愿意主動去當兵。
“喲,看看你們,剛才不是說給我做牛做馬嗎,怎么需要到你們的時候就一個個不吭聲了。”
“......”
“噢,對了對了,都怪我,是我沒表達清楚我的意思。”
劉石拍了拍額頭,詭異的笑容瞬間變為猙獰,只見他嘴唇開合,用平淡的語氣說出最殘忍的話語:
“我的意思是,你們出兩人幫我補上差額,剩下的四個......”
“可以去死了。”
“什么......”
“這......”
“兵爺我愿意,我愿意去當兵。”
“兵爺選我,選我。”
六人態度立刻發生變話,跪著向劉石走去,爭先恐后去成為原本避之不及兵卒。
“喲,現在這么積極了,早干嘛去。”
“遲了!”
劉石猛然揮舞長戟,尖銳的風壓將六人接下去求饒的話嚇回肚子里。
“嘿嘿,不要說我殘忍了,我將選擇權交到你們手上,由你們自己選出兩個人出來。”
“你們可千萬不要想著拖時間哦,我不可能一直這樣等下去。”
“這樣吧,十個呼吸之內你們選不出來的話,我就將你們統統殺掉,你們說好不好。”
“不要啊!”
“饒命兵爺,饒命啊......”
“哈哈哈,來啊,來讓我見識一下人性究竟有多么丑陋,一,二......”
......
“真是惡趣味。”
站在劉石身后的四名兵卒暗自搖了搖頭,然后饒有興致地繼續觀望下去。
“真是惡趣味。”
看見這一幕的其他村民低下頭,慶幸自己不是其中的一員。
“真是惡趣味。”
杜晨捏了捏拳頭,內心不可遏制地升起阻止這一切發生的念頭,可想起自己的計劃,他一時間有點遲疑起來。
要是現在我出手,那么之前做的一切就前功盡棄了。
我應該出手嗎?
就在杜晨遲疑間......
“啊!”
“哪個龜兒子偷襲我。”
“痛死了......”
“對,對不起,我只想活下去。”
“去死,去死,我忍你好久了,你欠我的糧就用命來還吧。”
“死,死,死,死......”
十個呼吸限時過去還不夠一半,六人便開始廝打起來。
是那種將對方當成生死仇人,往死里去的廝打。
......
“哈哈哈,啊哈哈哈,打啊,打他啊。”
“都用點力,你們還是不是男人了,怎么打架起來一副娘娘腔的樣子。”
“嗷嗷,好好好,流血了,流血了。”
劉石不停地大喊大叫,看著眼前為了活命毫不猶豫自相殘殺的六人,興奮得臉上的疤痕都通紅起來,猙獰得猶如惡鬼。
不!
不止是劉石。
猶如惡鬼的還有正在互相廝殺的六人。
杜晨握緊的拳頭早已經放松,眼睛無神地看著眼前的一幕,內心有一種說不出的感受。
那通紅的眼睛,那滿嘴的血肉,這還是名為“人”的生物嗎?
或者是我的想法錯了呢,或許這個時代根本沒有人值得被拯救......
杜晨看了看這六人,再看看四周對眼前正在發生的一幕感到麻木不仁的村民,內心逐漸變得悲哀起來。
可惜這種悲哀并沒有持續多久。
當廝殺中開始有人死去,微弱的念能從失去氣息的尸體中析出,進入到杜晨身體時,他的神經頓時受到了觸動。
看看,原來我和這些士兵,本質上沒什么差別呢......
這些村民對我而言,不就相當于沒有品階的“念獸”嗎?
呵,枉我還說什么拯不拯救的,好像有點虛偽了。
弱肉強食而已,我此刻也不正是如此嗎?我又高尚得哪里去,我又什么資格去同情這個時代的人。
杜晨輕輕吐出一口濁氣,在不知不覺間,他的心態經已發生了一點變化。
就在杜晨胡思亂想的當下,六人廝殺即將結束,當一人將另一人的喉嚨咬碎后,六人中最終只活下來兩人。
遍體鱗傷的兩人。
“很好,這么一來我的任務就完成了,喂,你們兩個不要裝死,趕快站起來,我們要回軍營了。”
劉石滿意地點了點頭,突然間他眉頭挑了挑,嘴角再次揚起:
“喲,時間剛剛好。”
劉石話剛落音,有腳步聲在清晨的迷霧中響起,自遠處傳來。
不一會兒,一名身穿布甲,背著弓箭的兵卒從村子外走進來,他的手中正提著一個球狀的物體。
那是一個男性的人頭......
“報告,發現一人逃跑,已就地格殺。”
“嗯,歸隊吧。”
“得令”
弓箭兵卒應道,走到劉石身后,隨意把手中的人頭扔到空地上。
血液已經流干的人頭“滴溜溜”滾到眾人腳邊,停下,正面朝上,露出一副死不瞑目的樣子。
眾人顫抖著望向地上的人頭,認出了這顆人頭屬于他們的村長。
不!
應該說是曾經屬于他們的村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