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廂將軍府內，駱將軍與細封讓暢飲交談著關于將才的選擇。細封讓已經受封大將軍，黨項族歸附南朝后，這里就會劃分成至少十九個郡縣。而大將軍之職所管轄的范圍正是這即將劃分的郡縣。這是個肥差，得多少人垂涎三尺。偏偏細封讓提早走了一步棋，早做了謀劃。這既是圣恩浩蕩，也是他細封讓用財物融了關系爭取來的。
而管轄這郡縣肯定不會是一個人說了算的，南朝皇帝肯定會派些漢族官員來協理，更是監管細封讓。這些他早已經都想到了。
駱將軍對這些都不敢興趣，自己還得回攏州去。不過和細封讓還算聊得來，就沒有太多嫌棄之情。
他們這廂交談著，拓拔恭那邊卻是征伐有力。短短幾天，他把東南部的小部落收到自己麾下。一些年輕男子編入自己的鐵鷂子。這隊伍壯大的他自己都有些害怕。這浩大的聲勢，他騎馬在隊伍前面都有些驚心。不過他有信心領著這些隊伍繼續東征西討。上次他聽說一個從西伯利亞來的商隊到這邊關來做交易，他去見識了見識那些西伯利亞人是什么模樣。這一見識不要緊，他野心又膨脹了。他要開疆拓路，征討到西伯利亞邊界，與西伯利亞做鄰居。這次的征伐，初戰告捷，他這莫名的信心又增大了不少。
再來說說去南朝游歷的那兩位年輕人，拓拔歸和細封聽。他二人啟程后，這千里馬有些不帶勁兒。到了邊關他們沒做停留，直奔野狼山。到了野狼山前不著村后不著店，他們的馬已經沒有力氣了。
天也黑了下來，這里經常會有狼群出沒。但是這嚇不倒這兩個年輕膽大的部族男子，狼群嘛，來了，就當有肉送到嘴邊了唄。
可是他們對這一帶不甚熟悉，這天一黑，究竟是只有狼群出沒呢，還是會有其他鬼怪之物，他們也不得而知。
“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鳥鳴聲響起來，回蕩在這夜幕籠罩下的山谷中。
一陣勁風過，山上的叢林樹葉簌簌地響。
“你怕嗎？這陰森森的地方。”細封聽問拓拔歸。
“有點兒。你呢？”
“說實在的，也有點兒害怕呢。”
“是往前走走，找個安全一點兒的山洞歇歇腳？”
“這個主意不錯。這荒郊野外的，多孤魂野鬼。”
“能不說這樣的話嚇唬人嗎？”
“好吧。以前狩獵的經驗是，有獸禽出沒的地方，不出五十里必有山洞。我們耐心找找這附近有沒有山洞。”
“我看到了，樹上好大的鳥窩。明早上有吃的了。”
“這山風瑟瑟的，還是找些柴草，待會兒找到山洞可以點火取暖。”
“這么多樹還怕沒柴火嗎？”
兩人砍了些樹杈放到馬背上，細封聽心思縝密，他這眼睛堪稱夜里燭火。他這就發現了些禽物的爪印在草地周圍。
“看那邊，山體好像有缺口。”
“缺口？說不定是山洞呢。”
拓拔歸高興地牽著馬快步像那山體缺口地方走過去。
“哎，你這是不想等我了嗎？”
“我先去探探路。看看那邊是不是有個山洞。”
到了山前，一個洞口給他們帶來了希望。他們有取暖的地方了，可以不受露宿之苦。
他們牽著馬進到山洞里，很寬敞。里邊沒有人的腳印和蹤影，只有獸禽的爪印。里邊肯定是沒有篝火堆。
靠近洞口三十步的地方，他們把馬匹栓在石塊上。稍微往山風吹不到的地方走了兩步，他們就地放下柴火。拿出點火石點著了柴火。
“我的包裹里有些吃食，不只有肉。還帶了餅囊。”細封聽準備的吃食十分充足。
“快拿過來吧。我除了帶著護身刀之外，連銀兩都沒有。”
“這？你沒帶銀兩？”細封聽瞪大了眼睛看向拓拔歸。
“這么看著我干嘛？確實是忘記了。明早飛鴿傳書，讓敖爾快馬加鞭捎帶些銀兩過來。我們就在這里等會兒唄。”
“飛鴿？哪里有鴿子？”
“馬背的囊里。它不知什么時候鉆進去的，剛才才發現。”
“這還差不多。我去拿吃食去。”
細封聽把餅囊和肉都拿了過來，他知道拓拔歸的飯量是很驚人的。所以當他聽到拓拔歸說自己沒帶銀兩，他心里是生無可戀地絕望地厭惡他。這只是他心里的想法并沒有表現在面部表情。所以拓拔歸沒有什么反應很痛快地吃著細封聽的餅囊和肉食。
吃飽了，篝火也暖了身子，這就有些乏累了。他們就地仰躺在地上睡著了。
當第一縷陽光照進洞口的時候，細封聽最先醒來。天已經亮了，一晚上也沒有野獸來侵擾他們。在這山洞里睡得不是很踏實，但是也恢復了精神和體力。
“哎。快起來了。你不是要飛鴿傳書嗎？”
“嗯。天亮了？”拓拔歸半醒半迷糊著。
“天亮了。今天如果快得話，應該是可以趕到這最近的渠溪鎮。”
“渠溪鎮？你怎么知道的？”
“我帶著地圖呢。渠溪鎮離這里最近大約五百多公里。希望天黑之前可以趕到那里。鎮上有住宿的客棧。”
“好，飛鴿傳書。”拓拔歸從囊里掏出鴿子，從懷里掏出一塊特殊的獸皮，綁到鴿子腳脖子上。撲棱棱鴿子飛走了。獸皮上有些特殊記號，是用來表示方向和接頭暗號。當傲爾朝著這個方向來的時候，拓拔歸會放橘色煙火。這是他和傲爾之間特殊聯絡方式。一般人根本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這里還不算太遠。晌午傲爾應該能趕過來。”拓拔歸很有信心地說道。
“我出去看看，這四周有沒有什么果實可以摘些吃。說不定有收獲。”
“好。我也一起。這周圍有禽物的話晌午又可以烤肉吃了。”拓拔歸拿著馬背上的弓箭和細封聽走到洞口外面。
“看那邊，草叢里。有活物。”細封聽最先發現了草叢里活動著的影子。
拓拔歸也不管那是什么禽物了，只管搭上弓箭瞄準了，嗖的一聲箭射中了那禽物。
那禽物在草叢里噗通了幾下，拓拔歸走了過去，很是失望。原來是只蹦跳的橘蛙，個頭夠大，可以入食。他吃過幾次，對身體無害，可以增體力。
“橘蛙？收獲不小。晌午有得吃了。再找找看，還有沒有。”細封聽為晌午的餐食有了著落而備感高興。
“看到了，草叢里還有不少呢。”拓拔歸搭上箭瞄準了草叢，嗖的又是一枝箭射出去。
應聲又是三只橘蛙撲棱棱地，這一箭三雕也是沒有誰有這樣的箭術了。
細封聽都不絕佩服他，“好箭法。”
“哪里。過獎過獎。不知這幾只可夠吃了？”
“肯定是還需要幾只。”
“好。那就再多射幾只。”拓拔歸又多射了幾只橘蛙。
拓拔部落寨子里，傲爾正在喂馬。南奴拿著一朵剛采摘的花經過馬廄。一只鴿子飛了過來，南奴一只手就抓住了鴿子。“中午有鴿子肉吃了。”
傲爾看到了南奴抓住了鴿子，認出了這是拓拔歸訓練傳訊息的鴿子。“哎，這鴿子不能吃。吃不得的。快給我。”
“為什么吃不得？看這鴿子多肥。”
“這是傳訊息的鴿子。拓拔歸的。”
“我憑什么相信你的話。”
“不信你看它腳脖子上是不是綁著一塊獸皮。”
“還真的有塊獸皮。喏，還給你的鴿子。這到手的鴿子，還不能吃，真是的。”
傲爾接過鴿子：“想吃鴿子，拓拔歸氈房后面一個籠子里有，很多只呢。”
“真的？我怎么知道那些能不能吃。”
“肯定也不能吃。不跟你說笑了，我要去準備東西了。”
南奴瞪眼看著傲爾走進拓拔歸氈房，“那我去找能吃的鴿子去。”南奴轉身走了。
這就快到晌午了，天空中看到一陣墨色煙火。“是傲爾到了。”
拓拔歸放了橘色煙花，傲爾騎著馬就奔著這橘色煙花的地方來了。
“不愧是拓拔歸的部下。這么快就趕來了。”細封聽跟傲爾打招呼。
“我擔心首領出了危險，快馬加鞭就趕來了。”傲爾下了馬。“這是您的包裹，里邊既有吃食還有足夠銀兩。”
“這真夠周到的。”細封聽有些羨慕拓拔歸了。
“當然。也不看是誰的部下。多謝你了，傲爾。”
“這都是我分內應該做的事情。”傲爾低首把包裹遞了過去。
“如果沒有其它需要我做的事情，我就先返回部族了。據傳細封族出了一件大事情。不知該不該告訴你們。”
“什么大事情？快說。”細封聽大聲問道。
“細封讓帶著一支鐵騎去剿滅了喀喇族，有可能是歸附了南朝。有細探回報細封讓進了邊關將軍府。”
“好。太好了。他現在就坐不住了。這就開始謀劃了。”細封聽咬著牙根。
“管他們呢。咱們都是傀儡，那些大事情就由著他們吧。”
“也對。我對那些事情也不敢興趣。還是游歷南朝要緊。”
“沒有其他吩咐我就返回去了。”傲爾騎上馬準備返回部落。
“好吧。回去之后如果有大事發生飛鴿傳書給我。我會隨時飛鴿傳書告訴你我所在的方向。”
“是。”傲爾揚起馬鞭腳一蹬向著來時的方向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