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一點多。

　　坐在男人腿上的唐千絮動了動，似有醒來的跡象。

　　原本靠在輪椅上勉強合上眼養神的秦司予驀地睜開眼。

　　黑眸沉沉的垂視懷里的女人，只見她張嘴哈了個小小的哈欠，然后摸索著，松開他，站起身去。

　　一系列動作雖然緩慢，但還算流暢。

　　讓秦司予訝異的是，這丫頭全程一直閉著眼！

　　他胸膛讓她靠得太久，發麻了。

　　秦司予抬著手臂活絡了一下血液和肌肉，輕皺著眉，忍著那股酥麻的感覺，好一陣才得以緩解。

　　再看唐千絮。

　　客廳里已沒了那丫頭的蹤影。

　　秦司予再度皺起眉，抬手捏了捏眉心。

　　操控著輪椅，他先去客房找了一圈。

　　客房里空蕩蕩的，燈是之前就開著的，沒看見唐千絮的身影。

　　他又往書房去，路過浴室時，發現門半掩著，里面傳出輕快的歌聲。

　　秦司予停了下來，發現浴室里的燈并沒有開。

　　他開了燈，里面的歌聲戛然而止。

　　而后他聽見唐千絮那熟悉的嗓音：“咦？天亮了？”

　　恰好秦司予推開了浴室的門，只見那丫頭正背對著他，站在蓮蓬下脫衣服。

　　上衣已經脫了。

　　她正反手解著里面衣服的扣子……

　　那場面猝不及防的撞入秦司予的眸底，他呆滯了片刻，倉皇的操控輪椅背過身。

　　“唐千絮，你喝醉了。”男音低沉清冽，透著無奈：“要洗澡可以，不能泡澡。”

　　嘩啦啦——

　　回應他的，只有滿室琳瑯水聲。

　　聽著是蓮蓬下水的聲音，秦司予皺緊的眉才慢慢舒展開。

　　也罷。

　　小丫頭身上酒味太濃，臭烘烘的，讓她洗洗也好。

　　思及此，他操控輪椅離開浴室門口。

　　原本是想將浴室的門帶上的。

　　可又擔心唐千絮出什么意外，他便放任那門半敞著。

　　反正這房子里也只有他和唐千絮兩個人，只要他不過去窺視，浴室的門就算大開著也沒關系。

　　……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秦司予在客廳里等了將近四十分鐘，浴室里的水聲還沒有停。

　　要不是女人的歌聲一直沒斷過，他還真怕她是在里面睡著了或是摔跤了。

　　正想著，歌聲忽然斷了。

　　秦司予半闔的眼啟開，灰蒙蒙的眸子逐漸明亮深邃。

　　他扭頭往浴室那邊看了一眼。

　　畢竟唐千絮的歌聲止了，但是水聲卻還沒有停。

　　他心里略忐忑，怕唐千絮真的暈過去了，便轉動輪椅，打算過去看看。

　　誰知才移了兩步的距離，一道身影從浴室里走了出來。

　　幾乎是下意識的，秦司予閉上了眼睛。

　　可是方才那驚鴻一瞥，卻還是深深入了他的腦海里。

　　咚咚——

　　心臟猛跳了兩下，律動的速度明顯加快，且越來越快。

　　他要是沒有看錯的話……

　　唐千絮是直接從浴室里走出來的。

　　而且她行動速度緩慢，有點遲鈍、機械。

　　要是沒有猜錯，那丫頭仍舊沒有睜開眼睛，全憑雙手摸索著前進。

　　空氣徹底靜謐。

　　秦司予始終不敢睜眼，直到聽見“咔嚓”擰開房門的聲音。

　　嘭——

　　房門又關上了。

　　隨后，世界徹底死寂。

　　他緩了很久很久，才敢掀開一條眼縫，悄悄打量四周。

　　確定視野范圍內已經沒有唐千絮的蹤跡，胸口那塊大石頭才慢慢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