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廳的掛鐘叮當響了兩次。
凌晨兩點。
與剛回國那幾天的睡覺時間相比，這個時間點還沒睡覺已經算早的了。
梁悅新開了一瓶紅酒，給自己倒了一杯，抬眸，看了一眼緊閉的浴室門，又給宋楚也倒了一杯。
宋楚下車的時候被齊敏吐了一身，嫌棄那身酒味，愣是前后洗了兩遍澡。
梁悅有些懷疑這女漢子有相當嚴重的潔癖。
“你怎么還不去睡？”浴室門打開，宋楚滿身霧氣的從浴室中走出來，身上穿著梁悅的襯衫，頭發還在滴水。
看著客廳里，還在喝酒的梁悅，宋楚皺了皺眉，“都這么晚了，還喝什么酒？”
梁悅沒回答她，喝了一口紅酒，搖了搖頭才抬眼看過來，“等著看你……”頓了頓，眼神有幾分玩味，“出水芙蓉啊?！?p> “嘖……”回應她的是噠噠的腳步聲和砸在頭頂上的抱枕。
不痛不癢。
梁悅輕哼，“謀殺??？”
“有賊心，沒賊膽?！彼纬樖殖哆^她后背壓著的浴巾，翻了一個白眼，才開始擦頭發。
“吹風機在浴室那邊。”
“不用?！?p> “……”梁悅疑惑不解。
“深更半夜，就別制造噪音了?！?p> “……”
擦了好一會兒，頭發終于不滴水了，宋楚才拖著拖鞋，噠噠地轉身又去了浴室。
緊接著，梁悅聽到吹風機響起的聲音。
“……”
夜風一陣陣地涌進來，倒是吹散了梁悅一身的疲憊。
梁悅嘆了口氣，摸出手機看了一眼那個未接來電和一條還沒看的短信。
“明天我在學校，沒事的話，一起吃午飯?！?p> 酸澀的眼睛瞪了瞪天花板，她不知道該不該放任自己沉溺一回。畢竟是受過一次情傷的人，那種經歷，她此生都不想再嘗試第二次。
“二愣子，你不會是隱形的土豪吧？”沒過三分鐘，吹風機的聲音停了，某人噠噠的腳步聲又來到了身后。
梁悅抿了抿唇，“土豪就住這房子？”
宋楚抬抬眉毛，環顧了一眼四周，“你就別不知足了。你看看這房子，寬敞明亮，干凈整潔，要客廳有客廳，要書房有書房，要臥室有臥室……”
“?！彼@是準備把一個房子該有的地方都背一遍吧，“夸張過頭了。”
“我跟你說，我剛才看了一眼你這里，家具、廚具樣樣俱全，就是少了一點煙火氣?！?p> “……”
梁悅換了個坐姿，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侃侃而談的人，“大楚同學，土豪你就別想了。我離那個程度還有十萬八千里呢。不過……”
“不過什么？”
“你來給我當廚娘，不就有煙火氣了?！?p> “一個月多少工資？”
還真扮演上了。
“我好心收留你，你就是這么恩將仇報的？”
“錯。沒有“酬”怎么報，做人總得有點誠意不是？”
“嗯哼?！睙o厘頭地胡吹亂侃，梁悅是吹不過這女漢子。
“對了，我今晚睡哪里？”宋楚一屁股坐下來，長腿露在外面一大截，襯衫扣子也沒好好扣起來。
梁悅眨了眨眼，“你這是……準備來個濕身誘惑，為自己綢繆一張床?！?p> “床算什么？沒看出來……我是來誘惑你的嗎？”
全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梁悅還真沒想到這女漢子也有女人的一面，“蝸居太小，只有一個客房?！?p> 言外之意，她今晚得和齊敏擠一擠，因為梁悅不太習慣和別人睡一張床。
宋楚白眼一翻，“不去。我怕她趁機對我上下其手，明日我將清白不保?！?p> “……”
梁悅哦了兩聲，“這樣啊……那女漢子，你到這來，再給小爺我笑一個？我就給你一個保住清白的機會?！?p> “……”
宋楚看著瞇眼笑的人，清冷中多了一絲嫵媚，她覺得梁悅此刻就像一個十足十的登徒子，嘴里說著調戲人的話，連眼神都有幾分調戲的味道。
哼哼哈哈，大笑幾聲，“惡女，我是不會屈從于你的淫威的。”
“哈哈……”梁悅失笑，“我們兩個幼稚鬼，簡直是無厘頭的神經病?！?p> 沒想到除了齊敏，這世界上還有一個人能接下她的梗，幼稚至極，但也不覺得無聊。
“喝一點?！绷簮偨o她讓出了一點位置，將桌上另一杯紅酒遞給宋楚。
宋楚一記爆栗敲在她額頭上，“你可別喝了，好不容易安置好一個，我可不想再伺候一個酒瘋子?！?p> 梁悅呵呵笑，揚了揚眉，“我可不是齊老大，酒品比她好多了。”
“……”
“喝一點吧，有助于睡眠?！?p> 宋楚切了一聲，不過還是端起酒杯喝了一口。
“看你好像很愛喝酒?！?p> 梁悅眼神有些迷離，扯了扯嘴角，透露出一絲無奈，又瞬間消失不見，“沒辦法，總失眠?！?p> “……”
兩人認識時間不長，但宋楚覺得今晚的梁悅有些不一樣，但哪里不一樣，具體又說不上來。
她從沒見過這樣的梁悅，神秘、低迷、頹廢，卻又有幾分灑脫、放縱、慵懶、隨意的梁悅。是可親近的，卻不知如何親近，是遙遠的，但卻可觸碰到，看得到。
忽遠忽近，若即若離，宋楚覺得不是親近的朋友，或許永遠也看不到她這樣一面。
“梁悅，我覺得你……應該有很多的秘密?！?p> “嗯？”
像個迷。
宋楚突然很想與這樣的人成為朋友，她身上那種灑脫似有魔力，吸引著人靠近。
“梁悅，有一個問題，我一直很想問你?！?p> “什么？”梁悅似醉非醉，“想問就問，吞吞吐吐可不是你的風格?！?p> 宋楚又不太敢放肆了，撓了撓額頭，解釋道，“我保證絕不是八卦……絕對不是。”
“……”
“咳……你是不是不喜歡陸學長？”
梁悅微愣，“怎么會這么問？?”
宋楚搖頭晃腦地想了想，“你看，我們雖然認識時間不到一個月，但是我看得出來你很好相處，你對每一個人都很熱情，唯獨對他挺冷的。我在想你們之間是不是有什么過節？”?
梁悅晃了晃手中的酒杯，將剩下的半杯一飲而盡，抿唇失笑，隨即搖頭，“你錯了。?”
“啊？”
宋楚正愣神，梁悅已經起身，拍了拍她的肩膀，“姐妹，兩點半了，再不睡覺，明天就起不來了。”
“……”
“哎，不是。你還沒回答我呢？”
梁悅擺了擺手，身影已經到了臥室門口，“那些不重要?！?p> “……”
“你想不想睡個安生覺了？”
宋楚這妮子素來有打破砂鍋問到底的韌性，愣是將人堵在臥室門口，“你不說的話……我今晚就跟你擠一張床。”
梁悅失笑，“怎么？想對我上下其手？”
“……”
“你……你別瞎說……”宋楚滿臉黑線，“我……我喜歡男的?！?p> “我知道啊?！蔽惨羯蠐P，十足十的揶揄。
“我不管，你今晚不說……我就……賴在這不走?！彼螡h子耍賴，就是不讓梁悅進臥室。
過節？?
挖空心思地整整追了他一年，最后他卻成了別人的男朋友，不知道這算不算過節？?
看著宋楚一臉和她死磕到底的表情，梁悅嫣然一笑，“我不知道你所說的過節是什么？不過……我覺得過節應該是沒有，不過是結怨已久罷了。?”
宋楚：“……”
沒錯，是整整追了一年，一天也沒少，一刻也沒停過，驕傲張揚的梁大姑娘，那時候放下臉面，死皮賴臉，甚至是威逼利誘，也沒能讓他從了她......?
這樣的恩怨。
可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化解的。
梁悅看著已經呆愣的人，趁機閃進了臥室。
“不是……那我究竟睡哪里？”最后一刻才想起來，還沒解決自己的臥榻之地。
“沙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