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接工作還在繼續。
兩位老總對接,總要扯上路心悅。
趙貝怡自視甚高,無奈能力有限搭不上手,只能若警犬一般時遠時近地守著,不時用她的警醒又傲慢的目光瞍一眼路心悅。
這待遇,百年不遇啊。
為了讓應有海順利北上,路心悅忍辱負重地忍著。
當然她也沒閑著。
第五天中午,她捧了兩份豪客來牛排去應有海的辦公室,眉眼輕松,“請你吃。”
應有海頗有些意外,打趣她,“馬上就要加入失業大軍了,還這么破費?”
路心悅不以為然地撇嘴,“老頭兒小看人,我把履歷拋出去,好多公司CALL我去面試呢。我問你啊,你有沒把我的辭職報告遞上去?”
應有海挑起眉,“急什么,上吊還要排隊呢。”
路心悅心情不錯,笑瞇瞇地說,“行行,升官發財的排前頭,不過你走之前一定要記得遞上去。”
應有海接過牛排,沒好氣地曰,“怎么盛少還沒拿下你?”
路心悅冷起眉,一本正經地批評他,“我就知道你在敷衍我,然而老頭兒,我是認真的。”
“有多認真?”
應有海很喜歡吃牛排,從抽屜里拿出自備的刀叉,一邊切一邊與她叨叨,“你若是庸才,我不會勸你。職場如戰場,機會稍縱即逝。三年后,你若能登上錦城H城分公司總經理的位置,假以時日,便會成為行業內數得到的人物。多少人求而不得,你不要錯過了。”
路心悅沉默,旋爾,她淡淡道。
“你之所以會把我從小秘書晉升到總經理助理的位置,是你與王景盛的約定,或者說交換條件,你管住我,他給你現在的職位。”
應有海沒想到她反應這般靈敏,愣住沒有答話。
路心悅繼續說,“房子也是他授意你忽悠我買的。”
尷尬只有一秒,應有海撇起唇,振振有詞,“升職是你確實有這個本事,買房子讓你資產翻倍。我推波助瀾或許有領到好處,你也有賺啊,咱們倆是雙贏。”
“或許是。”
路心悅笑笑,誠摯地說,“無論如何,我還是很感謝您。我父親早逝,您對我的關愛時常讓我想起他。謝謝。”
應有海聽出她去意已決,聲音甚是惋惜,“外面工作不好找,你還有房貸,再考慮一下吧。”
“我想好了。”路心悅淡然,“我不喜歡被人算計和操縱,他過界了。”
應有海擰起眉,若有所思地看她。
“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路心悅懶洋洋地抬起眼皮,“我知道錦城人物關系復雜,與王景盛身份相當的男女七八九十個,俱是精英教育,擱古代可以來一場九龍爭霸。他想獨占鰲頭,必然要有非同一般的韜略與算計。”
應有海呵一聲,“知道你還跟他計較。”
路心悅無語,歪著頭看他,“老頭兒你的節操呢?”
“我鼓勵你力爭上游,節操點很高啊。”應有海不以為然地切一塊牛排塞進嘴里,鼓鼓囊囊地嚼一會兒,眸光略有復雜,有一搭沒一搭地瞟著路心悅。
終于,他像是下了決心,“你以為我升職是他的功勞?”
路心悅蹙一蹙眉,“不是?”
應有海意味深長地笑,“這事兒挺復雜,就人物關系上講,我和他不是一派的。你師娘的姐姐是錦城大姑的閨蜜,我能進錦城,且起步順利,靠的是這一層關系。雖說后來各自發展,干系不大,但是有這份人情在,我不能倒向盛少的陣營。因為你,我和他確實有些利益交換,但也是點到為止。比如這次升職,他確有推動卻不是主使。而且,未來我與他有可能是對立面。”
路心悅有研究過錦城的復雜人事,知道其中的厲害,她嘖嘖,“老頭兒你很陰險啊。”
應有海橫他一眼,“把你當徒弟才跟你交底,我這叫兩頭下注。”
路心悅哼一聲,低頭吃牛排不說話。
應有海的談興卻是上來,拿起茶杯,輕輕地撮一口,“確如你所言,錦城的派別很多。但是就算康熙的九子奪嫡,真正有實力的也就那么幾個。這邊看著熱鬧,最后有實力問鼎大位的,也就盛少和五叔。我這派太弱,最終還是要二選一投靠一邊的。”
路心悅歪頭看他,“你覺得哪邊會贏?”
“不殺到最后,誰知道。”
應有海審視的眼光,落到她的臉上,“盛少需要業績,溫泉山項目是大契機,你若肯幫他,他勝算不小。”
“關我P事。”路心悅不以為然地翹起唇,“他若是雍正,自然有烏拉那拉氏支持他。”
應有海噎一記,難得他也能接上話,“馬爾泰若曦打算袖手旁觀?”
路心悅無語,“老頭兒,你倒是看點正史啊。”
應有海不以為然,換個角度繼續開導她,“你是我徒弟,我當然是為了你好。盛少顏值擔當,前程靠譜,是男神中的戰斗神,就你那個階級,這輩子不可能遇上第二個。都說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見過了星辰大海,你還能退回一畝三分地?”
他覺得自己說得有道理,腰板都挺直了,忽悠她,“女人的事業是男人,你就當給自己拼事業。”
路心悅一直沒說話,淺瞇了眼睛尋思著什么。
眸底有些小復雜,聲音幽幽然,“老頭兒,這個問題你沒我有發言權。”
應有海好笑地揚起眸,“嗯,具體說說。”
路心悅咧一咧唇,身體懶懶地往后一靠,“我有一個武則天似的親戚,權欲滔天,野心勃勃。她是個有本事的,權謀、毅力、能力一樣都不缺,步步為營,百折不撓,為了達到目標,可以不擇手段,也不惜付出代價。”
她長長地嘆一口氣,“對他們這類人來講,代價是必然的。關鍵時刻既不會手軟,也不會心軟。你在岸邊倒還罷了,若不幸是那個代價,就慘了。雖不至于萬念俱灰,人生觀價值觀總會有些改變吧。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不是傻子,就是瘋子。我在王景盛這里做過一回代價,第二回就免談了吧。”
應有海輕皺起眉,若有所思地朝門的方向瞟一眼。
旋爾,他聳聳肩,“你就是個倔驢子,出去撞撞南墻也好,混不下去的時候就來找我,保你達到小康水平。”
路心悅哈哈一笑,“老頭兒你小瞧人啊,憑我的如花美貌,混不下去可以嫁張長期飯票呀。”
應有海噎一記。
突地他重重地“咳”一聲,聲音含糊,“要不要這么絕情啊。”
路心悅眨眨眼,若有所悟地轉過頭。
幾天未見的王景盛,冷繃了面孔站在門前。
他穿了一身淡藍色西裝,身姿英挺,氣質貴瀲,男神派頭十足。可能是聽到她的言論,俊美絕倫的五官黑沉沉,目光也是冷冽。
愛到極點,看一眼都是痛。
路心悅滿心滿眼的舍不得。
但是她有理智,唇角勾一勾,慢吞吞地站起身,“應總,明天你就離任了,走之前記得兩件事情。第一,把我的辭職報告遞上去。第二,通知盛少找人跟我對接。趙貝怡是只草包,她干不了我的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