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路心悅是被手機鈴吵醒的。
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看到王景盛披衣而起。
“還早,你再睡會兒。”摸摸她的頭,他輕聲地說。
“唔。”路心悅翻一個身,又睡去。
王景盛走去客廳。
電話是大伯打來的,這個時間打過來,必然是大事情。
“大伯。”
“沒吵你睡覺吧。”
“沒,剛剛起來。”
“哦。”
聽筒里靜下來。
大伯王希誠今年五十五歲,是錦城老太爺的長子,性子沉穩,作風偏于保守,不如他的弟弟--也就是王景盛的爸爸王希芃銳意進取,不得老太爺的歡心。
王希芃死后,老太爺深思熟慮好幾年,才把錦城CEO的位置給他。
老狐貍退守二線假寐,心里頭卻是明鏡似的。坊間傳言王希誠是權宜之計,錦城最終還是會落到五叔的手上。
然而,五叔這里有個毛病。
他不姓王,姓沈!
不過所有人都相信,只要老太爺和沈如玉領證結婚,五叔便會順理成章地改回王姓。
事實卻非如此。
沈自若和他媽媽一樣,是個高傲的性子,他坦誠地與老太爺講,他不會改回王姓,但是他的兒子姓王。
眾所周知,五叔是不婚主義者,不結婚,也不與人同居。但他風流倜儻,身邊時有美女相伴。兩年前,他抱回一個兒子,又高調地做了親子鑒定,證明是他的親生兒子,目前由沈如玉教養。
誰也不知道這個小孩的媽媽是誰?傳言很多,或曰他被某一線明星算計,或曰他借腹生子……他從不辟謠,依舊過著風花雪月的瀟灑生活。
在男女情事上,父子倆的做派如出一轍。
老太爺從不掩飾他對五叔的喜愛之情,對他的私生子也是呵護有加。如果沒有盛少的異軍突起,錦城的繼承人必然是五叔—沈自若。
現在么,形勢便有些撲朔。
……
“你爺爺已經決定了,年三十那天,和沈如玉登記結婚。”王希誠的聲音很沉,帶了些倦意。
王景盛了解他的行事做派,這個決定必然是昨晚就出來的。大伯怕是一整晚都沒睡好,輾轉反側地思慮,才會這么早給他打電話。
他笑笑,聲音盡量放松,“爺爺年紀大了,可以隨心所欲了。”
王希誠不語,停一會兒,他淡淡道,“你媽媽去美國療養,那邊確實好的話,就不要回來了。”
王景盛皺一皺眉,語焉不詳地“嗯”一聲。
“你爺爺答應我,登記前會分一部分股權出來,另外,他也會立好遺囑。他是平均分配,玉姨和兒子一輩各得一份。你頂替你父親,也是一份。”王希誠聽著不太高興。
這個結果在王景盛的預料之中,“爺爺一向公平。”
“公平是公平了,但是股權就分得很散。到那一天,錦城就是個亂局。”
王希誠的聲音很冷,“外頭的兩個大股東很重要,沈家那份是五叔的,玉家那份你要爭取過來。”
王景盛一慣不與他爭執。
“知道了。”
王希誠似是不放心,叮囑他,“下禮拜你表姐會從法國回來,你和玉薇的婚事就交給她張羅。你不喜歡熱鬧,國內結婚太張揚,可以去東南亞選個小島。”
王景盛的眉頭皺得緊了,胸口有點發悶。遲疑片刻,他說,“大伯,我沒打算這么早結婚。”
王希誠的氣息重了點,“婚都定了,結婚只是蓋多一個章而已。你這里定了,玉家才會死心塌地地支持你。玉薇也可以拿到應得的那一份,我答應過她媽媽的事情,必然是要做到的。遲早要做的事情,早點晚點又何妨。“
王景盛默一瞬。
繼爾,他淡淡道,“我和玉薇有約定,不會這么早結婚。另外,我們倆都不喜歡熱鬧,就算要結婚,也沒打算大辦酒席,更不會對外宣布婚訊。”
王希誠怔起,想一想,他退一步,“這樣也行,時間來講,宜早不宜晚。”
……
臥室里,路心悅也在接電話。
半瞇了眼,耳朵邊是余佳的大驚小怪的聲音,“心悅,姐姐這回的犧牲可是老大老大的。”
路心悅懶洋洋地翻個身,慢悠悠地問,“怎么個犧牲法。”
余佳嘿嘿笑,“老娘被死半態逮了現行,拎去賓館折騰了半宿,昨天下午的事情,這會兒才醒過神來。”
“唔,爽么?”
“死變態勤于鍛煉,跟個打樁機似的,老娘爽是爽了,卻也累了個半死。”
路心悅聽得哈哈笑,“你是來跟我顯擺的吧。”
余佳又是怪叫,“我有啥好顯擺的,論龍精虎猛,盛少能輸給死變態?你不來跟我顯擺就不錯了。”
想想昨晚的盛況,路心悅也是無言以對。只有扯開話題,“說吧,怎么被逮了個現行法?”
余佳的話匣子立時就打開了。
“你不是讓我查玉薇是不是拉拉么,我找了死變態的御用鴨子,就這些年的戰績來看,撩富婆的成功率達到九成以上。之前讓他倆‘偶遇’過一回,昨天中午再次喜相逢。我躲在角落里偷偷地看,被親臨現場的死變態逮走了。丫的騙我在S市,其實黑了我的手機,伺機堵我呢。”
“那探出成果了沒?”
“我偷偷給鴨子打電話,他說他剛開始撩,沒進入正題就被死變態喊停,判斷不出來。”
路心悅嗤笑一聲,“專業鴨子一個眼神就能判斷出結果,他是不肯告訴你。”
余佳猶豫,“有可能。死變態有淫威,鴨子怕他。”
“行吧,我知道了。”路心悅彎一彎唇,樂滋滋地說,“事情辦了一半,錢也只能給一半。”
余佳肉痛地呲起牙,“這個是我的私房錢,我還要努力努力。”
“行啊,你盡可以努力。什么時候查出結果,什么時候給錢。”路心悅豪爽地說。
想到老大一筆錢可以在口袋里多揣一段時間,她也高興。
……
客廳里,王景盛已經掛斷了電話。
心情復雜,手指有一搭沒一搭地轉著手機,烏黑的瞳仁里含了思慮,俊容看上去冷酷又淡漠。
有電話進來,顯示是趙鐸。
“有事?”
趙鐸的聲音有些古怪,“上回我跟你提過,你女人讓我女人查玉薇,你說隨她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