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寧村不大,依著耕地就兩條街,村頭有條小河,河兩岸立著幾棵樹,正植寒冬這樹就光溜溜地杵在那毫無生氣。
順著小河朝東走上幾戶人家,再向里一側頭,空氣里時有時無的梅花香氣,便尋到了源頭。一個大娘穿著藏青粗布棉襖系著寬大圍裙正在忙碌,門前兩棵紅梅開的正旺。屋前檐下掛著塊布旗,上繡“果酒鋪”三個大字。
“大娘。”
吉嬸應聲回頭,雖已是近五十的人,仍保養的面色紅潤。她咪了咪眼,看不出來眼前這瘦瘦小小的姑娘是哪家的孩子。一個孩子到她酒鋪來能干什么?她沒答理,又回過身去繼續忙活。
“大娘,我家大人讓我來買壺果子酒。”小女孩開口了,聽聲音倒像是個懂事孩子。
吉嬸這回終于放下手里的活,往小女孩面前一站,仔細打量起來。這孩子穿著件比她身材大一圈的蓑衣,頭上戴著個大大的斗笠,看不清樣貌。
“我爹是路過此地的行腳商人,聽說長寧村果酒鋪的果子酒是齊國一絕,比宣武城里貴賓樓的賀天液還香醇,特意來買一壺路上喝。”小姑娘嗲聲嗲氣,說得像模像樣。
“哎呀,俺就一個鄉下粗婦。”吉嬸笑著從鋪里拿出兩個小果子塞到女孩手里,“果子酒,三文錢一壺,俺給你打酒去。”
“嗯。”小女孩點點頭,坐在長凳上吃起果子,“大娘,果子酒就是這果子釀的嗎?”
“對啊,好吃嗎?“吉嬸笑道。
“可好吃了,酸酸甜甜!大娘,是不是果子都能釀酒啊。”小姑娘又吃了口果子,問道。
“很多有甜味的果子都能釀酒,你看遠處那片林子,大娘小時候在里面采過一種甜果,那釀出來的酒啊才叫香吶!”吉嬸一邊裝著酒,一邊說道,“不知怎么,最近啊來買酒的外地人真多,我這幾缸存貨都見底了。”
“大娘,這是什么?”小姑娘指著鋪里一小盆圓圓的白色丸子問。
“酒曲啊,釀酒用的。”
吉嬸將打好的酒遞給小姑娘,收了文錢后又進后院搬了缸酒出來,嘴里念叨著,“最后一缸嘍。”猛地她看到裝酒曲的籃子上放著一錠銀子,拿手掂了掂足足有一兩。
要知道,一壺酒值三文錢,這一錠銀子足夠買她一大缸了。
會不會是剛才那小姑娘丟的?
吉嬸忙跑出巷口看,刮著七級大風的路上,鬼影都沒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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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曲……”小姑娘一路走,一路擺弄著手里的酒曲。“估計和做饅頭的酵母是一個意思吧。”
她步伐很快,斗笠遮住了大半個臉,只露出鼻子以下。一路上大路不走,專挑小路,似乎對這片地形相當熟悉。每走一會,她就停下腳步,小巧的耳朵微微豎起,聽得片刻又繼續急走。
直到她走到一處低矮院墻前,才放慢了腳步。
墻角一條田園狗趴在地上一動不動,兩只耳朵尖尖地觸立,四條腿止不住地打顫,像是受到了很大驚嚇。
還沒靠近就聞到一股騷味,定睛一看:這狗,竟嚇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