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暫時先到這里吧，大家辛苦了。”

　　“辛苦了。”眾人宛如解脫一般應道。畢竟也都這個點了，再不抓緊時間休息一下，直接就是連軸轉。

　　辛櫳站起身，伸了個大大的懶腰。

　　具體事項剛剛是討論得七不離八，可是第一期的主題，遲遲沒能定下來。

　　申神秀看著企劃案，眼神專注，一言不發。

　　光柔柔地映照著他的面容，眉眼無喜無悲，就那么淡淡地舒展著，竟有一種好比凌晨四點鐘海棠花未眠的兀然美，讓人的心一下子動彈不了，唯恐驚擾了他。

　　辛櫳將原本散著的資料一一收起來。

　　時鐘滴答滴答，一分一秒地過去。

　　辛櫳趴在桌上，不知不覺已經閉上了眼。

　　“辛櫳。”

　　沒人回應他。

　　申神秀微微轉頭。

　　睡著了啊。眼底還有淡淡的青色。

　　申神秀靜靜地注視了辛櫳一會兒，辛櫳依舊沒有要醒過來的跡象。

　　申神秀將企劃案合上。

　　看來只好明天再說了。

　　*

　　講座快要收尾，鄰座的人突然出聲。

　　“人類最初的時候，都是天人合一的夢幻狀態。可是，隨著意識逐漸清醒，人們就發現，人不是那么美好的。人的性格里有缺陷，有像狐貍那樣的狡詐，像狼那樣的貪婪。小同學，你說是不是？”

　　她這才意外地發現，駱城居然就坐在她旁邊。

　　她在來時路上與他擦肩而過，可他眼中只容得下身邊那人，笑也燦若朝陽，可惜不是對著她。

　　當時一瞬的心如止水辛櫳莫名記了好久。她原本打算到此為止的。

　　彼時彼刻權當訣別，他們將再無交集。

　　沒想到在這里又遇到了。

　　*

　　辛櫳醒來是因為胳膊枕得麻了。

　　看了眼手表上的時間，凌晨五點不到。

　　瞇著眼，只能看見窗外漆黑中透著點黎明的亮，遠遠還有路燈和廣告牌的光。

　　辛櫳打算換只手臂枕著接著睡，可卻怎么也睡不著了。

　　她夢到駱城了。好久不曾再見過的面容，夢中清晰無比，醒來怎又模糊了許多。她閉上眼睛。

　　最近的事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上次駱傾交給她的袋子她到現在還沒打開。

　　駱城是她心里一個解不開的死結，是她至今為止邁不過的一道坎兒。

　　她不相信他會這樣死去，即使所有的證據都指向這一個說法。

　　她不敢去想駱城留了什么給她。她害怕打開后的不能承受之重。

　　這些天她總是不知不覺地又想起柑初。

　　曾經，只要他眨眼，整個世界都醒來。如今他永遠地閉上了眼睛，世界也就沉睡了。

　　她恨自己為什么沒有早點發現，早點阻止，早點救他。

　　想來都是真真切切的意難平。

　　辛櫳忍不住嘆了口氣。

　　幸福的時光太過短暫，才格外讓人珍惜和懷念。

　　*

　　手機突然震動。

　　屏幕上顯示是符園的來電。

　　辛櫳就著窗外熹微晨光，輕手輕腳出了會議室。

　　“符園？”

　　“是我，辛櫳。”

　　“抱歉最近事情比較多，也沒能去探望一下你。你恢復得怎么樣了？”

　　“說來有點慚愧，傷口有點深，目前還需要留院觀察。”符園頓了一下，“謝謝你那天送我到醫院。”

　　“不用謝的。對了，你怎么會這個點打電話給我？”

　　“白天睡太多了，反而容易半夜睡不著，然后就有的沒的在想事。柑初那首歌……后來怎么樣了？”

　　終于還是問到這個問題。

　　“不太好。”辛櫳手指不自覺地握緊了一下手機，“自殺者越來越多。”

　　符園的心“咯噔”一下，沉到最底。果然是她貿然將CD拿出來聽的緣故嗎？

　　她忽然鼻子一酸，淚水已經不自覺地已經從眼角流下，劃過臉頰。她做了一件大錯特錯的事情。

　　“符園你在嗎？”

　　符園慌忙抹去淚痕。“在的。”

　　辛櫳仿佛已經知曉她的心情。

　　“符園，沒關系。不是你的錯。CD當時我確認已經銷毀了。真的不怪你，你不要自責。”

　　“嗯。”

　　可是，她要是當初好好聽柑初的話就好了。

　　一切就不會是現在這個樣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