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爺,原來你們在這里。”楊乃武氣喘吁吁地跑了過來,“讓我一頓好找,老爺回來了,還在昨天的老地方等你。”
“我馬上過去。”穆宇路已經(jīng)明白王朝這種老兵油子除了吹牛之外,凡是高級一點(diǎn)的情報就抓瞎了,“對了,乃武啊,你去找找我以前讀書用的筆墨紙硯,我以后每天要讀書寫字。”
沒辦法,雖然大夏國的口語跟普通話有七八分類似,穆宇路連蒙帶猜得跟人交流無礙,但大夏的文字卻有一些字類似于古漢語的隸書,他得從頭到尾寫上一遍才行。
“現(xiàn)在的少爺跟以前不一樣了。”楊乃武在心里默默得想到,“難道山神還給了他點(diǎn)了靈慧,讓他的榆木腦瓜開了竅?哎,我要不要也去山里拜一拜,求山神也給我點(diǎn)賜福什么的?”
“爹,當(dāng)初先王為啥要跟蠻子開戰(zhàn),建立廣南府啊?”穆宇路走進(jìn)涼亭,不等穆國忠開口,搶先發(fā)問。
穆國忠砸了咂嘴,把原本想說的話又咽回了肚子,轉(zhuǎn)念一想武教諭也沒啥大不了的,等會再跟他說這事也不遲,于是沉吟了一會后,威嚴(yán)得開了口。
“在先王的討蠻檄文里邊,給南蠻子列了十大罪狀,這些不過是給普通老百姓看的,講究個名正言順而已。”
“這么多年過去了,您老人家肯定不記得是哪十條了。”穆宇路笑嘻嘻得說。
“當(dāng)年你老子也是聽過就忘,根本沒往心里去。”穆國忠瞪了一眼,“剛開始打仗那會,我還是個大頭兵,統(tǒng)共認(rèn)識十幾個大字,哪能看得懂那些鬼畫符。”
“怪不得我以前一拿毛筆寫字就頭疼,原來根子在你這。”穆宇路嘿嘿直樂,“爹啊,我尋思著以后得讀書寫字了,以后就算那高人不肯收我當(dāng)徒弟,那我字寫得好,給人家還能做個書童什么的。”
“你這么想就對了。”穆國忠一拍大腿,“兒子呀,你總算明白事理了。你老爹我當(dāng)初是家里窮,打小下地割草,想學(xué)寫字都沒機(jī)會,沒奈何只能把腦子別在褲腰帶里,真刀真槍搏一把。你現(xiàn)在這么好的條件,怎么能不好好讀書呢?”
“昨天那一摔,真把我摔醒了。”穆宇路做出一副浪子回頭的表情,“我以后要做個文武雙全的好男兒,文要出口成章,武要馬踏南疆。”
“好!”穆國忠開懷大笑:“祖宗保佑,總算讓我老穆家也出了顆讀書人的種子。兒啊,以后光宗耀祖的重?fù)?dān),就落在你身上了。”
“沒問題,包在我身上。”穆宇路滿口答應(yīng),“可你老人家還沒給我講明白,當(dāng)初為啥要打仗呢。”
“打仗嘛,無非是國王老兒圖個開疆?dāng)U土的虛名,中間的將軍大臣們圖個圈地發(fā)財,最底下的小兵啊,只能喝一點(diǎn)頭上大人們漏下來的湯湯水水。”穆國忠嘆息了一聲,“你爹我當(dāng)初軍功就夠升校尉的了,硬生生被壓了大半年沒消息,最后還是借錢走了上官的門路,當(dāng)天就拿到了委任。”
“真黑啊。”穆宇路想想地球上的封建歷史,也就明白了天玄大陸的官員也是一路貨色,“天下烏鴉一般黑,越是大官越?jīng)]好人。”
“蠻子里也有老弱婦孺,那些幾歲大的小蠻子又能壞到哪去呢?”穆國忠目光悠長,“小女孩被賣作奴婢,小男孩被切了小丁丁當(dāng)太監(jiān),凡是有長槍一半高的男人,統(tǒng)統(tǒng)殺掉。”
“真殘忍。”穆宇路皺起了眉頭,這不跟游牧民族一樣兇殘嗎,“這不是普通的打仗,這是要種族滅絕啊。”
“廣南府以這條毒龍河為界,分成南北兩個部分。”穆國忠用手指沾著茶水,粗略畫了一張地圖,“北邊的蠻子被殺得雞犬不留,大部分都成了豪門的莊園。”
“南邊這一塊啊,氣候炎熱,山高林密,蠻子就不是那么好殺光的了。”穆國忠繼續(xù)指點(diǎn)著,“這才改變了策略,開始招降一部分溫順投降的蠻族村落了,把他們遷到平地上種糧納稅,一路上連打仗帶安撫,最終在點(diǎn)蒼縣停了下來。”
“那除了大夏國以外,還有別的什么國家沒?”穆宇路好奇得問道。
“你小子,連廣南府都沒走遍呢,問這種大的沒邊的事做什么。”穆國忠沒好氣得敲著桌子,“咋們這就是大夏的最南邊了,大夏北邊有巴蜀國,東北邊有大楚國,西邊是高山荒漠,東邊是大海,你爹我就知道這么多了。”
“果然跟古華夏有點(diǎn)聯(lián)系。”穆宇路聽著這名字就得出了這樣的結(jié)論,“天下如此寬廣,適合我展翅翱翔。”
“別走神想太多,你還是腳踏實(shí)地一些好。”穆國忠咳嗽了一聲,“這打仗呢,一來是搶占土地種糧,二來呢,是為了那些稀奇古怪的貢品。”
“貢品。”穆宇路知道戲肉來了,“我就知道,咱們這里水稻一年兩三熟,到酒店里點(diǎn)幾個菜,大米飯就隨便吃,糧食又不怎么值錢,不會是單純?yōu)榱朔N水稻才打的仗。”
“也就是這幾年上邊管的松懈了,我看你也長大懂事了,這才跟你說貢品的事。”穆國忠嚴(yán)肅得叮囑著,“你小子心里可得有點(diǎn)數(shù),跟貢品有關(guān)的事你得爛在心里,在外邊跟誰都不能說。要是聽見有人問你貢品的事,直接帶人綁起來。”
“我明白了。”穆宇路鄭重得點(diǎn)著頭,“放心吧爹,我曉得輕重。”
“這貢品呢,有明暗兩條線。”穆國忠壓低了聲音,“明里呢,是各種木材、巨石,精選出來的稻米土貨,都是些搬運(yùn)困難的大樁東西。這些是由我和縣令一起負(fù)責(zé)的,每年秋天都要派兵護(hù)送著民夫車隊,一直送到廣南的北方邊境。”
“那暗里的那條線就是京城里的人經(jīng)手?”穆宇路也壓低了聲音,“打著商隊的名義,偷偷的送走?”
“城里的市場你知道吧?點(diǎn)倉縣地位最高的不是縣令,而是市場里某位。”穆國忠努努嘴,“城里的三大家族也是縣令輕易不敢得罪的,畢竟跟京城都有千絲萬縷的關(guān)系。但市場里的那些人啊,直通王宮,應(yīng)該是是國王派來監(jiān)察地方的秘密特使,只要他出示王命令牌,甚至能直接免掉縣令,接管全縣軍事民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