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爾勒的擔(dān)心實際上是有些多余的。
托維納星的外太空軌道可不是地球的外太空軌道，它沒有任何人造衛(wèi)星，不會給卡爾勒提供地面的任何情報。光從這幾天收集的少量情報，卡爾勒雖然能分析出很多有用的東西，但串聯(lián)不出整體局勢。
恐獸騎兵的速度是很快的，它們的先頭部隊已經(jīng)接近了下游。
在慢速經(jīng)過上游流域并發(fā)現(xiàn)托維納人幾乎沒有任何抵抗能力后，那挲歿族騎兵開始了大規(guī)模推進，很多騎兵甚至覺得派它們來打這場仗是大材小用了。
就像卡爾勒起初所分析得那樣，那挲歿人贏得潰不成軍。
它們的戰(zhàn)線拉得很長，大部分兵力都在前線。它們掠過了大部分托維納人的在中上游的叢獸聚落，目標(biāo)直指托維納人的首都——安鉑城。
它們認為只要攻陷了安鉑，比錫河流域就是它們的了。
但這樣的局勢，卡爾勒暫時判斷不出來，如果他判斷得出，他早就放開手腳在敵人的大后方大干一場了。慶幸的是，他很快就會判斷出所有的局勢，通過接下來的一場惡戰(zhàn)。
回到林間空地后，卡爾勒驚訝地發(fā)現(xiàn)蒂娜已經(jīng)在安撫那只托維納母親了，它對她很信任。
“你是如何做到的？”卡爾勒覺得很不可思議，這樣的事對他來說從來都是難于上青天的。他就像是一塊冰冷理智的石頭，從不知溫暖和同理心為何物。
蒂娜撇撇嘴道：“我只是輕輕摸了摸它的孩子們?！?p> 被救下的托維納人嘴中不停地發(fā)出咝咝聲，配合著豐富的肢體語言和手語動作，使托維納人的語言看上去和聽上去像是一邊吹著蹩腳的口哨一邊在跳蹩腳的舞蹈。
但卡爾勒和蒂娜都能看懂那些肢體語言和手語動作。
它在表示感謝。
在安鉑城耳濡目染了這么久，卡爾勒和蒂娜都掌握了一定的托維納手語?？柪沾蛑终Z對那只托維納人問道：“你的聚落淪陷了嗎……”
托維納人臉上帶著驚訝，她舉起雙手，做了一連串的手語動作。
這段手語動作對卡爾勒來說太過復(fù)雜了，他求助地看向蒂娜，蒂娜點點頭，充做翻譯解釋道：“它說它的聚落淪陷了，它很感激我們救了它和孩子們的命。并且它問我們是不是神明?！?p> “告訴它，我是托維納人的戰(zhàn)神，是來拯救它們的，讓它帶我到最近的一個叢獸聚落去。”卡爾勒對蒂娜說道。
……
……
比錫河流域下游，雙黃蛋一般的孿星自西邊冉冉升起。安鉑大聚落外圍的叢獸頂部邊緣，一座瞭望塔上，一只凈化團哨兵正在打著瞌睡，突然，一聲響亮的螺號驚醒了它。
這螺號是有寓意的，一聲代表野獸靠近，兩聲代表有人歸來，三聲則是戰(zhàn)爭爆發(fā)。
哨兵揉揉眼睛，皺起眉頭細看遠方，但朝陽的光刺得它看不清石板森林之下的景象，橘色的光透過縫隙光芒大作，掩蓋了靠近者的身影，甚至痕跡。
哨兵努力尋找野獸的蹤跡，它估計應(yīng)該是一波小型獸潮。
獸潮已經(jīng)很久很久沒有出現(xiàn)過了，這些日子哨兵甚至有種生活了無生趣的感覺，如果真的是獸潮，那倒是給它無聊的哨兵生涯增添了一抹亮色。
可是第二聲螺號響了，哨兵臉上露出了失望的神色，兩聲螺號，代表有人歸來。
這歸來的人，也許是商隊，也許是凈化團遠征隊，也許是凈化團探險隊，但無論是誰，跟它哨兵都沒有多大關(guān)系。哨兵嫉妒所有能外出的人，他每天的工作就是窩在瞭望塔上睡覺，沒意思極了。
兩聲螺號響完，哨兵打了個大大的哈欠，準(zhǔn)備坐下繼續(xù)睡覺。
它聽說過托維納神和工匠之神在城里制作武器的事情，也聽說過那挲歿人入侵自己王國的傳言，沒錯，只是傳言而已，它甚至都不知道那挲歿人是個什么鬼人。
長老議會把消息封鎖得死死的，哨兵這樣的凈化團小嘍啰能聽到點兒傳言已經(jīng)算是消息封鎖的一種失敗了。
不過這都無傷大雅，安鉑大聚落的幾百萬托維納人，幾百只大大小小的叢獸都活得安然無恙，日復(fù)一日地迎接著孿星的西升東落。
可當(dāng)?shù)谌暵萏柭曧懫饡r，哨兵剛剛閉上的雙眼，猛地睜開了。
三聲螺號，代表著戰(zhàn)爭的來臨。它噌地站起身，僵硬地轉(zhuǎn)過身，迎著朝陽，它看到地平線上出現(xiàn)了密密麻麻的恐獸。它皺起眉頭，百思不得其解：這不是獸潮嘛……為什么要吹三聲號角……
可是當(dāng)陽光的角度稍稍升起一些時，哨兵終于看清了它之前沒看清的東西。
那些恐獸的脖子上，都掛著鞍帶，背上，騎著一只只兇神惡煞的家伙。它們的皮膚是灰綠色的，仿佛在砂礫上狠狠地打磨過，有些人手臂上全是傷痕，傷痕上還有新傷。
哨兵不知道的是，這些傷，沒有一處是托維納人造成的。
這些傷痕，都是這支崇尚武力的民族的成員們，互相給彼此的尊重和敬仰！傷痕就是它們的勛功章，那傷痕越多的戰(zhàn)士，目光越冷峻。
偌大的安鉑聚落，在它們的眼中，就像是一塊巨大的肥肉！
它們來了，成千上萬，比成千上萬只恐獸要可怕得多。它們要殺死安鉑大聚落中所有的長老，奴役所有托維納人。百余只叢獸，將成為饑餓干渴的那挲歿人生生世世享用不盡的口糧！
“那挲歿——！??！”
為首的那只那挲歿人，高舉狼牙棒，發(fā)出了一聲清晰的怒吼。
這怒吼聲雖小，但附近所有的哨兵都聽見了，它們的雙腿在顫抖，它們終于明白自己看到的是什么了。很快，一聲緊接著一聲的號角聲，從安鉑大聚落邊緣的叢獸背上，一直傳到了主叢獸背上。
兩萬那挲歿騎兵的先頭部隊開始進攻了，它們騎著恐獸踏上托維納人的旋轉(zhuǎn)樓梯，輕而易舉登上了恐獸的背部，它們開始屠殺任何膽敢拿起武器的人，如入無人之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