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似那古道上揚起的塵埃,才一轉(zhuǎn)眼,就消散在世間,再也尋不見半點影子。】
段長安看著小人兒眼中的歡喜,伸手將她耳畔的碎發(fā)別好,便下了車。
小人兒看著段長安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中,便去拉車門,怎奈車門被鎖得死死的,小人兒早就料到了段長安會這么做,思索了幾秒,又見車內(nèi)并無任何重物,便毅然拿自己的手臂去撞車門。
幾下過后,小人兒已經(jīng)疼出了眼淚,手肘處也滲出了絲絲鮮血,小人兒顧不得那么多,又換了另一只手去。
小人兒的兩只手臂已經(jīng)疼得麻木了,車門才有些松懈,小人兒又加上腳,狠狠踹了幾下,車門這才打開。
小人兒下了車,便撒開步子往前方跑,她不敢往原路跑,自己本就筋疲力盡,很容易便會被段長安追上。
才跑了幾步,小人兒就停下來,望著地上刺眼的血跡,用腳撥了些泥土蓋上,這才扯下自己的裙擺,忍著痛給兩只手臂包扎。
有風吹過,有些微涼,小人兒望著天上被烏云遮住的月亮,雙手在胸前合十,輕聲道:“佛祖,求您庇佑長安。”
說完也不敢多耽擱,便迅速跑進了黑暗中。
又過了好些時辰,段長安才提著幾包吃的回來,遠遠地便看見車門大開著,三步并作兩步走到車前,果然,車內(nèi)空無一人。
“小七。”段長安將手中的東西放下,低聲道:“你怎么那么不聽話呢?”又看見車門上的血跡,段長安心疼地將其擦去,遂開車朝原路返回。
車開了許久,也不見半分人影,段長安撫上有些疼痛的額頭,停下了車,一時也不知該去哪找人。
風似乎刮得更大了,揚起了路上的塵埃,段長安看著那些塵埃,轉(zhuǎn)眼又不知被吹向何方,突然便想起了小人兒,她又何嘗不是那空中的塵埃,只要沒看好,便不知去了哪兒。
轉(zhuǎn)眼天空已大亮,霧氣從遠山處升起,云層陰沉厚重,大有落雨的趨勢。
幾聲嘈雜過后,段長安才從夢中醒過來,一醒來便看見車旁圍著許多人。
“段公子,我沈家待你如何你不是不知,可你,為何要做出這樣的事來?”段長安聽見沈闊的聲音響起,似乎在極力隱忍著怒火。
“呵呵……”段長安突然笑了,轉(zhuǎn)而打開車門,直接走到沈闊旁邊,道:“我自是知你沈闊從未虧欠過我。”頓了頓,聲音突然提高了幾分,道:“可你為什么不去問問你那好大伯對我,對我段家做了什么見不得人的事?”
沈闊聽此,再無法掩飾住眼中的震驚,一把揪住了段長安的衣領(lǐng),“你說什么!”段長安看向沈闊的眼神絲毫不懼,反而狠狠道:“我說,你們沈家不仁,也休怪我做出什么,況且,小七才不是你們沈家的人!”
話音剛落,沈闊便重重一拳將段長安打在了地上,地上的段長安狼狽極了,想極力爬起來,奈何力不從心,便只能恨恨地看著居高的沈闊。
“小七呢?”沈闊幾乎是從牙縫里擠出這三個字。
“呸!”段長安突然吐出一大口鮮血,一字一頓道:“我死也不會告訴你的!”
段長安剛說完又接了沈闊狠狠一腳,霎時便昏了過去。
沈闊看著地上暈過去的人,冷冷道:“將他給我?guī)Щ匦≡贰!闭f罷轉(zhuǎn)身離去。
突然有下人匆忙來報,說在西邊十里處發(fā)現(xiàn)了一朵簪花,沈闊接過簪花,正是昨日小人兒被劫走時頭上所帶的,沈闊突然笑了,她的小人兒如此聰慧,定是自己偷偷逃走了。
沈闊遂和下人趕緊往西去。
“轟隆——”突然雷聲大作,大雨傾盆而下,沈闊不悅地皺起眉,他的小人兒最怕雷電,此刻也不知怎么樣了。
此時,小人兒正縮在一片田野里,身子被雨淋得濕透,兩只手緊緊抱著身子,眼神呆滯地望著前方。
沈闊的人發(fā)現(xiàn)小人兒時,小人兒已經(jīng)暈了過去,要不是她身上穿的素衣在一片綠色中很是顯眼,怕下人一時半會也發(fā)現(xiàn)不了。
“小七。”沈闊見到那抹素白的時候,心疼得無以復(fù)加,將小人兒輕輕抱起,便匆忙回了小苑。
沈闊將小人兒帶回小苑,已是晌午時分,吳媽看見沈闊懷中虛弱可憐的小人兒,哭著道:“真是造孽呀……”倒是襲人,最先反應(yīng)過來,跑去請了郎中。
郎中很快來了,顧不得說什么,便替小人兒診治起來,襲人眼尖,看見了小人兒手臂處的血跡,郎中這才揭開小人兒的袖子,這一揭,所有人都被駭?shù)搅耍灰娦∪藘旱氖直垡黄嘧希芍袑⑺p著的布條拆開,這才發(fā)現(xiàn)手臂處滿是傷痕。
又揭開另一只袖子,亦是同樣的情景,那郎中見此忍不住開口問道:“誰替她包扎的傷口?懂不懂常識,包得這樣緊,容易導(dǎo)致血管堵塞。”
“是……”襲人欲要解釋,那郎中不耐煩地揮手打斷,道:“你們先出去吧。”
一行人遂退了出去,那郎中也不過是個二十出頭的,面目清秀,醫(yī)術(shù)高超,聽說是南京新來的郎中,襲人這次也是運氣好,才請到了他。
一番診治過后,那年輕的郎中才退了出來,朝沈闊道:“命是撿回來了,但小丫頭身子太虛弱,恐日后會留下頑疾。”
那郎中雖比沈闊還要年輕許多,卻是一副語重心長的模樣。
沈闊謝過,那年輕郎中連忙擺手,道:“明日我會再過來一趟。”沈闊遂讓下人將那年輕郎中送了出去。
沈闊這時也揮手讓眾人散去,只留了襲人,細細叮囑了一些話,這才讓襲人去抓藥。
安排好所需事宜后,沈闊這才回房換了衣裳,換完后又立刻趕到了小人兒的房間。
小人兒似乎陷入了夢魘之中,臉上一片驚恐,額頭滲出了大片冷汗,沈闊忙握住她的手,輕聲哄道:“小七不怕,乖乖睡覺。”
小人兒仍是不安極了,口中也不知在念著什么話,“小七,小七,哥哥在這。”沈闊只好一遍遍地哄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