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攔下孫越澤的,應該就是沈君蘭了。
她一身純白的抹胸裙,披著一件黑色的西裝,穿著十二公分的高跟鞋,看起來和陸詩藝差不多高,畫著精致的妝容,渾身散發著女人味,以及自帶女強人氣場。
這會她蹙眉看著蔣初陽,“這孩子,不會是她的吧?”
孫越澤懶洋洋道:“你知道的,我不會喜歡生過孩子的女生。”
沈君蘭頓時變了臉色?!笆裁匆馑迹俊?p> 孫越澤看著她認真道:“這是我女朋友,我帶著她參加你的生日宴,你知道是什么意思?!?p> 眼見沈如云和江小雪走到了他們旁邊,沈君蘭調整好表情,抱著沈如云的胳膊走進去,“姑姑,好久不見你,緣緣剛剛進去,不知有沒有看中哪個帥小伙呢?!?p> “這丫頭貪吃,不像君蘭,真是越來越漂亮了。”
這一頓飯,江小雪吃的索然無味。
人著實不少,長方形的大桌子都坐滿了,因為沈亭君提前和她講過,所以她也不驚訝。一眼望過去,只有梁秋生是見過兩面的,別的一概不認識。
她不關心他們討論的商業問題,也不關心幾位長輩看到陸詩藝和她之后驚訝的神情,反正沈亭君也不在乎他們。
菜是很精致的西餐,但她不喜歡帶血的牛排,也不喜歡生冷的蔬菜。沈亭君給她倒了一杯熱的蜂蜜水,她感激的朝他笑了笑。
“旁邊有個新建的冰場,等會去不去?”
江小雪眼睛一亮,連忙點頭。
坐在沈亭君另一邊的沈緣惜馬上道:“我也想去!”
她這一嗓子有點尖,餐桌上突然安靜了一瞬間。
“老沈,他們年輕人要急著出去玩了,這事可怎么說?”說話的是孫越澤的父親。
他家兒子實在是不顧家,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三百天看不見他人影。沈君蘭是他看著長大的,又是商業上的一把好手,關鍵是還喜歡孫越澤。
這小子從前也沒帶過女孩子回家,本想趁著大家都在,把這婚事定下來,沒想到突然冒出來一個黃毛丫頭。但他的女助理換了好幾個,孫父也不放在眼里。
眾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孫越澤身上。
孫越澤一向做不來讓女孩子下不了臺面的事情,他把玩著酒杯,隨意道:“我還年輕呢,到三十歲再說?!?p> 氣氛有點僵硬,孫父瞪了他一眼,還待再說,沈君蘭卻搶過話頭,“今天除了是我生日宴之外,其實也是給君霆的接風宴。他這些年在國外也辛苦了,爸爸給了我總經理的職位,也給了他設計總監?!?p> 她端起盛著猩紅酒液的水晶杯,“爸爸一直希望我們能夠和睦相處,我敬你一杯,希望以后一起進步吧?!?p> 江小雪看她抬著頭,覺得她像一只傲氣的孔雀。
接風?沈亭君回來至少兩個星期了吧。
敬酒?她卻擺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
這位大小姐怕是丟不起人,讓大家把注意都放在“私生子”身上,順便擺出大度的樣子。
沈亭君晃了晃裝著一半橙汁的杯子,聲音平平道:“我接了翠湖的景觀,近來抽不出空,再說吧。”
不是我求著你們收留我,是你們趕著讓我上任。
“好小子,行?。∵@么大的工程都不告訴我!”孫越澤叫道,隔空和他碰了碰杯子,敬了他一杯。
就連不懂這一行的江小雪和陸詩藝,都有點震驚了。翠湖的開發,可是S城的頭號計劃!
其他人紛紛與他敬酒,只有沈君蘭暗暗生氣,她的生日宴,就這樣被搶了風頭!明明她才是主角!
沈夫人拍拍她的手,示意她別氣。
“君霆不僅事業有成,感情也總算開竅了,這姑娘長的可真標致!”
沈夫人是富態圓潤的長相,笑起來有幾分慈祥的模樣。但在江小雪眼里,她的氣質遠不及沈如云,而且不安好心。果然這話一說出口,眾人便開始關心她的學業事業家境。
“各位,請叫我沈亭君。舞會時間,不忙著邀請沈君蘭大小姐,是不是不太禮貌?”
沈亭君在笑,但眾人都感受到他散發出來的寒意。
偏偏沈緣惜“不知死活”,她是真真實實在笑,“哥哥,我可以邀請你跳舞嗎?”
江小雪覺得這個女人,真的有點奇怪。她好像不給沈亭君面子,但她更是不給沈君蘭面子。她看誰都不順眼,唯獨喜歡纏著沈亭君,眼中也沒有情愫,只像是妹妹想要哥哥陪自己玩。
“不可以?!鄙蛲ぞ龘е⊙┑难氏入x開了座位。
邊走邊扯扯他的衣袖,她小聲說:“我不會跳舞?!?p> 他亦小聲回道:“不要緊,想不想聽我彈鋼琴?”
“想。”她一直覺得,在所有樂器里,鋼琴是演奏起來最優雅、最高貴、最好看的。
沈亭君突然一把打橫抱起她,惹來一聲輕呼。她不由雙手抱住他的脖子,“干什么呀?”兩頰升起朵朵紅暈,眼睛里是羞怯和驚喜,他被她這般小女兒的嬌態魅惑了。
將她放在鋪滿潔白玫瑰花瓣的鋼琴板上,沈亭君低頭抵著她光潔的額頭,鼻尖輕碰鼻尖,暖暖的呼吸交融,帶有磁性的聲音微?。骸拔业男【`,你坐這里?!?p> 微涼,灼熱,微涼。
他離開的一瞬間,也帶走了她的呼吸。
清冷悠揚的鋼琴聲響起。
他修長有力的手指在黑白琴鍵中起舞,那聲音仿佛從深海而來,如夢般漫過暗夜,如月光穿透冰面,如琉璃刻下時間。
時快時慢,忽高忽低,如影似幻的光下,是誰在徘徊,患得患失,想要擁抱又怕驚醒。
江小雪出神地看著他,聽著他琴聲里無望的愛和等待。這不是她第一次聽《夢中的婚禮》,卻是她第一次聽懂。
曲終,夢醒。
她眨眨眼睛,有清淚滑落。
沈亭君起身擋住眾人的視線,溫柔地撫去她的淚。
她主動抱了抱他,然后牽著他的手輕盈地跳了下來。除了沈亭君,誰也不知道她路過他側臉的時候,留下了一個輕柔的吻,帶著治愈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