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夏傍晚,斑駁的團團黑漆樹影隨著晚風搖曳,映襯著滿天如火云霞,美得像是西方畫家手下的油畫,讓人忍不住流連忘返。
此種場景,讓曾在傍晚夕光散滿的教室里刷題的余微忍不住駐足,她隨意找了靠窗的座位,用手托著下巴,扭頭看向窗外,回憶著年輕時代在學校學習的感覺,驀然體會到了莊周的夢蝶之感。
“同學,這里有人嗎?”一道清冷熟悉的男音在身后響起,余微有些遲疑的轉過身,發現竟然是前世在鑫城一中為數不多認識的其中一個人——謝祁言。
要說怎么認識的,這還要從前世的高一下班學期開始。自從蘇意如失蹤,蘇母總是找各種理由為難余微,仿佛這樣就能把憋在心里的那口氣出了似得,余微那時心里愧疚,也沒怎么計較,忍忍就過去了。
蘇母后來不知道在哪兒又知道了她在學校成績優異,想著自己的女兒如果和她一樣在學校上學肯定也是這樣,女兒因為余微失蹤,余微卻在蘇家生活的好好的,一時惱火攻心,忍不住就安排人招了幾個無所事事的小混混,打算在放學后攔著余微。
前世余微在學校沒什么朋友,放學后一個人走到車站需要一段距離,不出所料的遇見了那群小混混,他們互相牽制著她,把她拉到一條小巷,余微奮力的掙扎,無奈手腳被他們拉扯著,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衣服被他們撕破,那一刻,她幾乎快要絕望了。
她以為自己是偶然發生這件事的。后來蘇意如回家,對她恨之入骨,整天陰面霜眉的,蘇母為了讓她開心,私下里把這些年做的事都給她說了個遍,余微在給她們送水的時候無意間聽見了。
她站在門外,恨不得自己能沖進去質問笑的不能自己的母女倆,問她們為什么這樣對自己,明明那些事她們也知道不能全怪她,為何還要把她當成一切不幸的源頭。然而,推門的那一刻,想到在蘇家工作的母親,她顫著手,又輕輕的合上了。
這件事情從那以后便不了了之,她沒和任何人提過。
但是,余微始終記得,那年的那條小巷,那個穿著校服的少年,手里拿著塊磚頭,勇敢的站在了她的面前,多年后,這仍是她困頓時內心的一束光,支撐著她走向布滿荊棘的方向。
如今意識回歸到眼前,恩人正在站在班里過道詢問自己,自己豈有不答應的道理。
“可以。”余微放下托著臉的手臂,拉開了身邊的椅子。
謝祁言禮貌道謝,落座后從書包里掏出書學習。
余微有些納悶為什么這一世和謝祁言相識這么早,轉頭一看,原來是班里的座位都差不多滿了……
心里懷揣著對學霸的敬意,余微不敢打擾他,也拿出一本模考卷做了起來。
不知不覺中,天色慢慢變暗,教室里亮起了盞盞白熾燈,余微眉頭緊皺,用筆頭頂著下巴,對手下的這道題百思不得其解。
“連接AC,BD,AC與BD的交點為O,A1C1,B1D1,A1C1與B1D1的交點為O1,連接OD1,證明全等。”謝祁言清冷的聲音在旁邊響起。
余微扭頭詫異地看向他,他卻早已又投身入題海,仿佛剛才只是在自言自語。
余微輕輕的扯著嘴角,低頭淺淺一笑,按照他的方法,繼續做手中的題。
還是前世的樣子,面冷心熱。
夜幕降臨,校園里響起了一陣上課鈴聲,亂糟糟的教室也逐漸趨于平靜。
班主任馬老師抱著點名冊從教室外近來。
“大家好,我是高一(16)班的班主任馬天,接下來將由我帶領你們,直到你們分科,閑話不多說,下面我們開始點名,看哪個同學還沒報道。”
“劉云”
“到!”
“張宇豪”
“到!”
……
余微看著講臺上不茍言笑的馬老師,一時思緒萬千,前世,以嚴肅著稱的馬老師被女同學誣告騷擾,之后取消教師資格證,離開了學校……
“余微,余微!余微哪位?”
講臺上的馬老師四處打量著班里的新生,重復喊了幾遍余微的名字。
余微頓時反應了過來。
“到!”
馬天聽到回復,視線在她身上多停頓了幾秒,想提醒她集中注意力,又顧著新生面子薄,就沒說什么,越過她又點了其他人的名字。
余微尷尬的笑了笑,拋開自己的回憶,繼續低頭做自己的題,無意間和身邊的謝祁言目光對視,發現他的眼神里有說不出的嫌棄之意。
余微:“……”
她忍,要不是記著上輩子的恩情,她都懶得跟這種自大的人做同桌,學霸反應快了不起啊,她剛才要不是想其他事情肯定也反應的很快。算了,不想了,想多了生氣,還不如多做點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