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永遠活在心中
把水兒送到紫云軒，表面上龍雅是有不樂意收留的，用她的話說，她紫云軒可不是收容所，更何況一個弱小普通的女子又值得她如何呢？
饒是如此，孤蘇螢河還是看得出來，龍雅其實內心對于這個身材嬌小的水兒還是很喜歡的。
而且這個面子也還是要給孤蘇螢河和紫離。
當然，在帶水兒前往紫云軒之前孤蘇螢河和紫離已經做好了準備工作，叮囑她無論如何要堅強地活著，并且不能向誰透露出關于孤蘇螢河的任何事情。
水兒似乎是劫后重生的緣故，也顯得十分乖巧懂事，十分惹人憐愛。
將水兒安置好，出了紫云軒，天已經蒙蒙亮，孤蘇螢河打算直接前往西山城。卻被紫離連扯帶拽拉到了一間客棧。然后點了一大堆吃的，哪里還有戴面具時候的彬彬有禮，簡直就是狼吞虎咽，纖細的小手直接抓起就往嘴里送，看得孤蘇螢河目瞪口呆。
“你怎么不吃啊？我跟你說，這家客棧的糕點可是好東西，比我家里的那些可好吃多了！”紫離拿起來一塊糕點，送進嘴里，但因為太大一塊，整個嘴吧鼓起來，模樣頗為滑稽。
“西山城的任務卷軸給我……”
紫離愣了一下，看了孤蘇螢河一眼，嘴巴被糕點撐出兩個腮幫子鼓鼓的，表情有點古怪，不過還是從紫色的長袖中拿出卷軸。
“這……”孤蘇螢河接過卷軸，一股精神力量探入其中，卻不由得對任務的內容感到詫異。
在此前，孤蘇螢河雖然是和紫離一起領了兩個青條任務，但孤蘇螢河手中拿的是夜狼山剿匪的卷軸，對于紫離手中的卷軸除了知道任務地點是在西山城其余的也是一概不知。所以對任務的內容感到詫異也不奇怪。
“是不是很簡單？”紫離玉唇皓齒咀嚼幾下，將孤糕點吞進腹中，順勢拿起一塊綠豆糕遞到孤蘇螢河的嘴邊。
“別想得這么簡，這可是青條任務！”孤蘇螢河伸手拒絕了紫離送過來的糕點，一臉的難以置信。
說話的并不是小白，而是孤蘇螢河自己那略帶稚嫩的聲音。兩人已經算是知根知底，也就沒必要再以小白隱藏。紫離的聲音自然也不再是厚重雄渾，反而有點輕柔甜美。
“不就是孤寡老人缺愛想找個人陪陪嗎？是你自己想得太復雜……”紫離把被孤蘇螢河拒絕的綠豆糕送進嘴里，白潤若玉的小顯得臉的悠然自得。
“倒希望是如此。”孤蘇螢河將繃緊的心稍微放松了些，拿起一塊糕點吃了起來。不過他可不認為一個青條任務會這么簡單。
“這個好吃！”
“我自己來！”
“還有這個也很好吃！”
“我自己來！”
“小二，幫我拿個漂亮的食盒把這些裝起來，你們這里還有什么好吃的糕點通通給我裝起來……”
兩人都吃得差不多，葉離突然把一個店小二叫過來，拋給了他一枚金幣后便眉飛色舞的照辦去了。
“你肚子是無底洞嗎？倒是第一次見吃完了還帶打包的！”孤蘇螢河白了紫離一眼。
紫離看了一眼孤蘇螢河，一臉古怪道:“這又不是我要吃的，當然也不是給你吃的。”
“雖然是個吃貨，倒也算聰敏伶俐……孤蘇螢河一下子明白了紫離的意思。
“聰明伶俐是自然，吃貨我也當你是夸我啦！”紫離滿臉得意。
隨后兩人便離開客棧，往西山城方向走去。花了接近一個時辰，一座好大的宏偉大氣的城鎮進入兩人的視野。
兩人卻并沒有進城，卷軸的任務信息是前往西山城郊外的一個小房子，任務要求是陪一個名為張曉燕的老奶奶聊天，把她逗笑任務就算完成。
奇怪的任務，還是青條的等級，可難怪孤蘇螢河看了任務內容后會吃驚。
孤蘇螢河緊隨紫離，心思倒是一點也沒敢放松，可紫離卻在進了西山城郊外的林子后，便開始自顧自的賞花追蝴蝶，好像根本不把任務掛在心上。
“你很有把握完成這個青條任務嗎？”孤蘇螢河忍不住問出聲。
“沒有！”紫離伸白皙纖細的小手，讓一只藍色的蝴蝶停在上面，可剛說話蝴蝶就飛走了，
“那你一路上跟游山玩水似的什么意思啊？”
“這里本來就很美啊……況且就算你一路上板著一張臉難道就有把握能完成任務嗎？”紫離說完便直接往林子深處走去。
剛走沒多久，便在一條小溪邊看見一座簡陋的茅草屋。
“請問這里是張曉花大娘家嗎？”紫離瞪了一眼孤蘇螢河，上前敲門。
“是的。”一個身形佝僂的年邁老者開門，看著模樣倒是頗為憔悴。
孤蘇螢河一股精神感知力探過去，竟然直接被一股無形的氣息彈了回來。
“無法探知！”小白也是以靈氣傳音道。
孤蘇螢河一臉震驚，以小白的精神感知力都無法探知，這位老者究竟是何修為？
“不用試了，年紀輕輕就有著一股似有似無的戾氣，應該是接了紫龍軒的任務過來的吧？”老者似乎并沒有惡意，轉身雄渾的聲音淡淡道：“進來吧！”
紫離直接走進了進去，可當孤蘇螢河走到門口，一股無形的劍氣屏障卻把他攔了下來。
孤蘇螢河也不知道這老家伙葫蘆里賣的什么藥，只給紫離進不給自己進，又有著極強的修為，難道是存心試探自己？
將驚變的劍氣回路在體內運轉一遍，赤紅色的劍氣直接轟向無形的屏障。
“轟”，一聲悶響，木質小門直接被被炸毀。
“老爺爺，這是我親手做的一些糕點，我拿給您嘗嘗……”紫離明顯注意到孤蘇螢河把門給拆了，立馬一把從孤蘇螢河手中搶過食盒，打開后把盤子放在桌子上。
“還是這個小姑娘討我老頭子喜歡！不像有些人……”老者說著還故意看了孤蘇螢河一眼，拿起一塊糕點，吃了起來。
“老爺爺您別跟他一般見識，他只是我手下，負責照顧我的安危罷了……”紫離看了孤蘇螢河一眼示意他不要說話。
孤蘇螢河一臉郁悶，自己怎么又成他手下了，不過還是找了張椅子打算坐了下來，好好看看紫離的表演。這不坐倒還好，一坐下去，一道無形的劍氣從老者身上直接打向椅子，直接把椅子轟成幾根棍子。若不是孤蘇螢河反應快，怕是已經摔在了地上。
“前輩，您有話不妨直言，又何必刁難晚輩……”孤蘇螢河對著老者拱手，語氣平淡，一臉的從容不迫。
“拆我這老頭的房子還說老頭子我刁難你？”老者滿是皺紋的老臉竟然顯得有些憋屈。
“您既然知道我們是從紫龍軒而來，定然知道我們來此的目的，又何須跟我這個小輩一般見識。”
“算了，既然你這么說了，那我這老頭子若再刁難可就說不過去了。曉花就房內，你們進去吧……不可動用劍氣！”老者眼神閃爍，但孤蘇螢河還是在其中捕捉到了一抹哀傷。
兩人對著老者拱手，便進了房間。
紫離來到床榻，床上上正躺著一人，眼神呆滯，布滿皺紋的蒼老面容看起來無比的蒼白憔悴。
孤蘇螢河不敢動用劍氣，而是以精神感知了探查了一下，一臉震驚。
床上躺著的老人幾乎已經失去了生命的氣息，但又因為有著極為強大的劍氣牽引，最后一口氣還吊著。饒是如此，也已經與死無異。孤蘇螢河鞠了一躬，便走出了房間。
他深知這個任務的是無法完成的，讓一個已死之人微笑，即便有著通過天的修為也是做不到的。
紫離卻依然坐在床榻之上，仿佛是對待至親一般，語氣輕柔甜美，道：“曉花奶奶，我叫紫離，我帶了一些糕點來看您，這些糕點可好吃了，剛才爺爺已經吃了一塊了，看他的樣子應該很喜歡。奶奶，我偷偷告訴您哦，這些糕點并不是我親手做的，但是真的很好吃，比我家里那些廚子做的都要好吃，您可不要告訴爺爺哦……”
孤蘇螢河走出房間，并沒有說什么。
“沒有什么想說的嗎？”老者率先出聲，蒼老憔悴的面容不著痕跡的閃過一抹憂傷。
“前輩的心情晚輩多少能理解，但讓……”孤蘇螢河沒有繼續說下去。他自然了解那種失去至親的感覺，十二年前，他的父親也是在他的面前被那些所謂的正義之人所誅殺。而現在，母親重病不起，這種感覺他又何嘗不知……
“老夫也曾名動這幻劍大陸，更憑借通天修為占據一方，為王稱尊，而如今，對于天道輪回，生死之命，卻也束手無策，連摯愛之人也無法守護……”
“仙人也無法逆天改命嗎？”
“小娃娃，你有所不知，自從千年前，最后一位劍尊踏入那個領域，幻劍大陸已經千年未曾有人涉足仙人之境……又豈是我一個連圣境都無法突破的小人物能夠踏足的？”老者語氣中帶著濃濃的自嘲。
“千年未曾有人踏足？”孤蘇螢河強行壓下心中的震驚。
他自然清楚老者所言的無法突破圣境，意思是他的修為乃天境巔峰。天境巔峰雖然在東陸帝國屈指可數，但孤蘇螢河出身于萬劍宗，隨便一位長老就有著天境的實力。真要說起來，他的伯伯高陵天就有著接近天境巔峰的修為，所有根本無法讓他震驚，他所詫異的，是千年無人突破仙境……
“算了，不過是幻劍大陸如今的靈氣已經不同于先輩，沒什么好說的。”老者拿起糕點，送進嘴里，時不時還贊嘆道：“這糕點還真是美味，那個小女娃的倒是心靈手巧！”
“前輩謬贊了。”孤蘇螢河隨聲附和。
“你和那個小女娃……”老者欲言又止，然后露出笑容，淡淡道：“自身有著虛境修為，又怎會需要一個靈境八階的保鏢呢？珍惜眼前人啊年輕人……”
孤蘇螢河滿不在乎的點點頭，并不想解釋什么。在天境巔峰修為的強者面前，他那弱小的實力根本無法隱藏。而且他與紫離不過才剛剛剛結識，又哪來的珍惜眼前人之說？唯一讓他有所收獲的，就是小白的劍氣結界對于天境巔峰乃至以上的強者是無用的。
此前，小白并沒有和他說過關于劍氣結界的具體情況。道理很簡單，本身才靈境一階實力的小白，當然也不清楚憑自己的精神感知能把這個古代的劍氣結界布置到何種境界。
“爺爺……奶奶已經……”紫離突然從房間走出來，精致白皙的小臉仍然有著清晰可見的淚痕。剛剛出到房間，便忍不住抽泣起來，一把抱住孤蘇螢河。
孤蘇螢河聞言，心臟的位置突然像是被什么刺了一下，任由懷中的紫離連聲哭泣，竟然使不出一點力量將她推來。
即便老人已經是將死之人，可當事實從紫離嘴里說出來，還是不免被觸動內心。
就像是你已經大概的了解了某個結局和結果，但仍然會在心中存在著那么一絲微弱渺小的希望，直到這個結果從真正地從某人嘴里說出來，把你那僅存的一絲希望完全摧毀。
這是一個近乎浴火重生的過程……
老者手中的糕點突然掉了下來，并沒有說什么，自顧自的走進房間……
“奶奶走得很安詳……她永遠活在我們心中……”紫離突然冒出這么一句話，然后從孤蘇螢河的懷中掙脫，坐在椅子上，全身癱軟一般趴在桌子上。
孤蘇螢河點點頭，沒有說什么，走出了茅草屋。在一棵大樹旁邊，依靠著陷入沉思。
“小白，仙人也不能逆天該命嗎？”
“在我的記憶中沒有關于仙人的記憶。你要自己走到那一步才能知道。”
“生命可真是脆弱！我手中早已不知道經終結了多少條鮮活的生命，如今卻因為一個將死之人的死而感傷……”
“生死有命，生命本就脆弱，你才十六歲，即便有著不同于常人的冷靜，無法看透這些也屬于正常……”
“別再感傷了，在我的精神感知范圍進入了一些氣息強勁之人，往這個方向過來了！”小白話音剛剛落下，空氣中忽然響起一道詭異的聲音。
“寒霜天尊！十余年了，沒想到原來躲在了這西山城郊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