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書偉點點頭，原路回到最后一排倒放的課桌，拿起數學試卷，回到座位上放回風琴包里，抬頭瞇眼看一了眼課程表，拿出英語試卷，起身邁出一步卻又來回猶豫起來。
“我該不該站著呢？老師沒說讓我回去坐著，也沒說讓我繼續站著……到底該怎么辦？老師沒說讓我回去坐著，應該還要繼續站。萬一我自己提前回去了，被老師發現，又要加罰了。應該是這樣的……”
他自己糾結完，乖乖回到最后一排座位后面。
周博洋寫完了課堂任務，最顯眼的第一行就是“小組內討論錯題”。
同學們該回頭的回頭，一片一片嘰里呱啦，一本正經地吵。
教室里只剩趙書偉一人孤零零站在教室后面，左右無人照應。
安老師走進教室，炙熱的眼神燙了他一眼。
趙書偉乍驚湊向身前范增圣和商翔越身邊，尋找著時機插進討論。
范增圣來回翻著自己的試卷說道：“前面的選擇題有誰錯了？”
李簫沉沉地壓著頭，悄悄地舉起手。
“哪個？”范增圣問道。
“第——三——個……”李簫拖延無力地說道。
“第三個不就是看音標選單詞嗎？”范增圣問道。
“對！我看錯了……”
“你會了嗎？”
李簫緊閉著嘴點點頭，轉臉正與安老師對視正著，嚇得趕緊低下頭再也不敢亂動。
“那你還真犯傻了。”范增圣點評道，“還有嗎？”
姚順懿和商翔越搖搖頭，趙書偉查閱著自己的試卷，從頭往后安然無事，倒數第二題卻閃出紅色。
他斟酌著說道：“額……倒數……”
“再看完型……啊？誰？”范增圣回頭看道，“你剛才說什么？”
窗外的暗光一黑，趙書偉彎下腰指著問道：“倒數第二個選擇，能講一下嗎？”
范增圣看過說道：“前面已經提到這個名詞，后面就用定冠詞。”
“哦……我忘了……”趙書偉說道。
商翔越回頭問道：“你怎么在這站著？”
“討論錯題就趕緊回你組里討論啊！是吧，趙書偉？”安老師臨近問道，“你跟他們一塊討論，五個人太多了啊！效率不高，是吧？”
趙書偉抽身往前走幾排，加入了自己原在的組。為了跟三個組員靠得近一些，他蹲低屁股，覺著有一股力托著大腿了，這才終于貼上椅子面。
他乘勝追擊，兩腿放松，全身穩穩當當扎在椅子上，屏氣凝神，安心地坐住了，與其他同學看不出任何二樣。
劉林峻問道：“你還有哪些需要講的？”
趙書偉抬頭，正見三人看著自己，連忙推辭道：“不……不用，一塊往后講就行，不用專門講我的……”
“不是，我們剛才都討論完了，現在就剩你了！”劉林峻笑著說道。
“你們都對了嗎？”趙書偉孤意問道。
“我扣一分，他們兩個都扣兩分，你扣幾分？”
趙書偉低頭數著標紅的地方，不敢計數，總怕隨意一加就扣過了十分，為難地搖搖頭說道：“我不知道。”
安老師巡視了幾圈，回到講臺上拍拍手，同學們你瞬間安靜下來。角落里三兩個還沒有轉過頭來，教室里又靜得可怕，也意識到發生了什么，悄咪咪地鉆回來。
討論結束了，按理說趙書偉應該馬上回到教室后面站著。
他也站起了半身，溜出兩步，仔細一想不對，要是壓根不站起來，也沒什么事。
看來自己還是草率了——不對，萬一薛老師出現在窗戶外，如果沒站到后面又要被罰了，還是老老實實站回去吧。
下課鈴響了，安老師英語宣布下課，同學們起立鞠躬，說著一嘴英語，安老師走了以后，搖搖晃晃地倒在椅子上。
王炳堯站了起來，兩手圍在嘴邊喊道：“抓緊時間下去站隊，最后一名罰圈！”
同學們一聽就像中了鞭子一樣，叮叮當當不管不顧地沖了出去。
張東淏搶占后門先機，起身欲出，卻與薛老師撞了個滿懷。
薛老師急著扒開張東淏，對著教室里僅剩的不到一半同學喊道：“看看你們的桌子都亂成什么樣了！檢查扣分了都讓你們留下打掃！”
靠近門口的一溜就沒影了，就剩下幾人卡在桌椅中間，登時愣住了，只能拉正身邊的椅子，趕著追了出去。
樓上的初二初三一并順著樓梯涌了下來，樓道里連著大半走廊堵得像堅硬的水泥。班里吳渝可歆和趙憲楠拉出椅子涂護手霜而暫且慢了下來，匆匆忙忙擠到樓梯中間，看見早溜出去的男生也卡在當中不進不出，也就安心了。
趙書偉慶幸自己早走了兩步，搶在大部隊涌到樓梯口之前溜了出來，爭取了時間，可以悠哉悠哉游逛到集合地點。
不經意中一只手攤在趙書偉的屁股上，趙書偉一轉頭看見又紅又方的臉，立馬又縮了回來。
“偉偉，你怎么了？怎么哭了？”
趙書偉一味地往前走，不言不語。
“啊？趙書偉！我問你呢？”李泳奇又抬起手拍在趙書偉的屁股上，著重問道。
廣播催促道：“同學們抓緊時間集合！”
趙書偉可算抓住了機會，提速小跑，扎進班里幾人一群散亂的隊陣中來回穿梭。
“趙書偉！你往哪跑？”李泳奇窮追不舍地問道。
王炳堯趕來，說道：“抓緊時間站齊了！一會老班來了！”
一群群散人才匯聚成一排一排。
趙書偉本在第二排，前面剛好有個空位，他擠了進去，長舒一口氣。
一行一行奔跑的校服中乍然出現另類的襯衫，同學們知道，薛老師來了。
薛老師趕來，喊道：“都把隊伍站齊了！誰還在那里說話！”
前排已經整齊，趙書偉心安得竟然有點想哼兩句調。
“我看誰……說你呢……”
薛老師不知朝著哪處沖去，趙書偉也回頭看著究竟。
突然屁股又一捏，趙書偉回頭又看見李泳奇出現在身旁。
李泳奇憋紅著臉，無措地笑道：“你到底怎么了？啊？怎么不開心？”
趙書偉只搖了搖頭。